夜深了,库房内静谧得如同死寂之地,唯有那铜漏声清脆而突兀,“滴答、滴答”,每一声都似重锤,在这寂静空间里来回激荡,显得格外刺耳。
我目光直直地盯着汤瑶发间那枚玄鸟簪,它雕琢得栩栩如生,振翅欲飞的姿态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束缚,翱翔而去。然而此刻,我的喉头却毫无征兆地泛起一阵铁锈味,那股腥甜瞬间弥漫口腔。这味道,竟与那日青铜鼎中蒸腾翻涌、令人作呕的血雾气息如出一辙,刹那间,不安与疑虑在心底疯狂滋生。
“汤姑娘......” 我刚欲开口,声音却因紧张而微微发涩。
“嘘。” 汤瑶见状,食指迅速抵在唇畔,做出噤声的手势。此时,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如丝缕般倾洒而入,在她白皙的腕间幻化成灵动游动的银鲤,光影闪烁,如梦似幻。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子时三刻,后院竹林。”
时间悄然流逝,终于到了约定时刻。我踏上那青石板路,石板还带着白日被骄阳炙烤后残留的余温。我故意踩碎一片枯竹叶,“嘎吱” 一声轻响,在寂静夜里传得很远,仿佛是在向隐匿于黑暗中的未知宣告我的到来。
汤瑶早已等候在太湖石旁,她身着玄色披风,那深沉的颜色几乎与浓稠夜色融为一体,让人难以分辨。唯有耳坠上缀着的银铃,在微风轻轻拂动下,发出细微的轻颤,“叮铃、叮铃”,宛如夜的低语。
“这枚符印。” 汤瑶见我走近,突然伸出手,将半枚玉珏按在我掌心。玉珏触手冰凉,那股寒意瞬间顺着掌心蔓延至全身,激得我后背汗毛 “唰” 地一下倒竖起来。她接着说道:“是昨夜在青铜鼎夹层发现的。”
就在触碰到玉珏的瞬间,我脑海中的神秘空间猛地翻涌起来,原本龟裂的饕餮纹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竟在识海里开始重新排列组合。我只觉脑袋一阵剧痛,忍不住猛地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恍惚间,我分明看见血色纹路之中,缓缓浮出半张人皮地图,那诡谲的画面让我大惊失色,脱口而出:“等等!这符印与赵家族徽 ——”
“郝先生。” 汤瑶突然向后退后半步,她头上的玉簪在清冷月光下泛着诡异幽光,仿佛来自另一个神秘世界。她神色凝重,轻声说道:“有些事,知道太多反而危险。”
我望着她转身隐入竹影的裙裾,心中满是疑惑与不解。下意识地,指腹摩挲着玉珏边缘的刻痕,细细端详,我发现这纹路竟与赵老爷腰间佩戴的翡翠禁步如出一辙。可清晰记得那日验看时,禁步上的朱雀分明少了一根尾翎,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晨雾如轻纱般弥漫,尚未散尽之时,我们在回廊不期而遇。汤瑶正俯身专注地查看窗棂上的抓痕,那抓痕形状怪异,似乎隐藏着什么重要线索。她一抬眼看到我,突然伸手扯住我的袖口,动作急促而紧张。
我顺着她指尖所指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褐短打的杂役,正猫着腰,贴着墙根匆匆疾走。他怀中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包袱角不经意间露出半截缠着红绳的犀角,那犀角在朦胧晨雾中闪烁着异样光泽。
“站住!” 我心中警铃大作,本能地大喊一声,刚要抬腿追上去,汤瑶耳上的银铃耳坠却突然发出急促脆响,好似在向我们示警。
她死死扣住我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我的手腕捏碎。她压低声音急促说道:“看他的鞋底。”
我定睛看去,只见青砖上残留着的泥印里,赫然混着暗红碎屑,那颜色、质地,竟与昨日赝品青铜樽裂缝中的血沁一模一样。就在那杂役转过月洞门的瞬间,我目光敏锐,分明看见他后颈有道新鲜抓痕,那抓痕形状竟与汤瑶手中半片青瓷的裂口严丝合缝,仿佛是被这半片青瓷所伤。
“现在打草惊蛇,线索就断了。” 汤瑶眉头紧皱,她指尖在我掌心快速画了个符咒,那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猛地一颤。随后,她又低声说道:“酉时三刻,他会去后厨取药渣。”
暮色如墨,渐渐笼罩大地。庖屋里飘出阵阵古怪药香,那味道混合着草药的苦涩与不知名香料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让人闻之不禁心生疑虑。
我们悄无声息地伏在房梁之上,汤瑶发间的沉水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那淡雅香气在这紧张氛围中,竟莫名地给人一种安抚。
那杂役果然如汤瑶所料,拎着食盒走进庖屋。可就在他揭开蒸笼的瞬间,整个人突然僵住了,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原本应该放置茯苓糕的位置,此刻竟躺着一个扎满银针的草人,那草人模样狰狞,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快走!” 汤瑶反应极快,突然伸手拽着我从房梁上跃下。就在我们跃下的瞬间,草人眼眶中陡然迸出一团黑雾,那黑雾如鬼魅般,擦着我耳畔呼啸而过,寒意瞬间沁入骨髓。
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我们一路追到井边时,只见那杂役直挺挺地跪在青石板上,七窍都渗着黑血,模样可怖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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