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沉闷地响过三遍,夜色愈发深沉,我们终于寻到一家愿意收留外乡人的客栈。
汤瑶拔出头上的银簪,轻轻插进门缝。刹那间,簪头的并蒂莲竟渗出淡绿的汁液,犹如鲜血一般。“有人动过门闩。” 她神色凝重,将耳坠贴在墙壁上细听。不多时,冰晶融化后的水痕,竟在墙皮上缓缓爬出一幅残缺不全的星图,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伸手摸出双鱼玉佩,轻轻放在窗台上。玉佩刚一接触窗台,便发出一阵嗡鸣,这声音比在马贼营地时,更为凄厉,仿若饱含着无尽的哀怨与痛苦。
月光如水,透过窗纸轻柔地洒在屋内。就在这一瞬间,玉佩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线,这些金线相互交织,逐渐勾勒出赵家祖祠飞檐的轮廓。然而,就在汤瑶吹灭烛火的刹那,那些金线突然崩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生生扯断,整个房间陷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郝郎,你看!” 汤瑶突然压低声音,指着床幔上停着的一只夜蛾,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这只夜蛾极为奇特,它翅膀上的鳞粉,竟组成了三足金乌的图案,而腹部却鼓胀得异常,仿佛随时都会爆开。
我手持银针,小心翼翼地挑破蛾腹。只见里面滚出一粒刻着 “钱” 字的金瓜子,我心中一震,这正是钱管家上个月在赏宝宴上打赏仆役的样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之时,汤瑶突然从妆奁里摸出一个胭脂盒。她蘸着嫣红的膏体,在镜面上缓缓画符。随着她的动作,铜镜里渐渐泛起光芒,不多时,竟显出白日里的街景。
那些看似散乱无章的朱砂蚂蚁、孩童衣襟上的银粉、老掌柜算盘上的算珠,此刻竟在镜中神奇地拼凑成一幅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图。而本该是北极星所在的位置,赫然标着赵家祠堂那威严的兽头门环,仿佛在暗示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有人改了星位。” 汤瑶神色凝重,手中的银簪在镜面上划出一道裂痕,裂缝恰好穿过天枢星所在之处,“这是用活人当阵眼布下的局,每七日便要更换一次血食,实在是太过残忍!”
话音未落,客栈后院突然传来马匹惊恐的嘶鸣声,划破了这寂静的夜。
我们急忙扑到窗边,只见马厩里那匹枣红马正疯狂地踢打着木栏,眼中满是恐惧。它的眼珠里,映出无数飘动的朱砂纸人,这些纸人皆剪成婴孩模样,手腕处都系着红线,另一端却消失在东南方那浓稠如墨的夜色里,仿佛通向无尽的深渊。
汤瑶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她腕间的赤金镯竟自动分解成数百根细针,在窗前迅速结成防御阵,似乎在抵御着某种极为可怕的威胁。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袖口,不知何时,又黏上了一对鸳鸯纸人。诡异的是,这对鸳鸯的眼珠,竟是两粒带血的米珠,与三日前在城隍庙超度的夭折婴灵棺椁上缀着的,一模一样。
“他们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着急。” 我摩挲着从神秘空间里拓印下来的星图残卷,突然发现,羊皮卷边缘的霉斑竟在缓缓蠕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这些霉斑迅速聚成箭头形状,直直指向我包袱里微微震动的双鱼玉佩,仿佛在引导着什么。
当玉佩第八次发出如同啼哭般的嗡鸣时,窗纸外悄然飘进一片燃烧的纸灰。灰烬之中,隐约可见皇家鉴宝司的暗纹,这一切,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
汤瑶忽然将冰凉的唇贴在我耳畔,轻声说道:“子时三刻,阴兵借道。” 她说话时,我袖口的鸳鸯纸人突然自燃,火苗迅速窜向装着獠牙面具的包袱。
在火焰即将吞没三足金乌暗记的瞬间,我瞥见面具内侧的朱砂纹路竟渗出新鲜的血珠,这些血珠顺着织物的纹理,缓缓爬成一个 “赵” 字,诡异至极。
汤瑶的指尖狠狠掐进我臂弯,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割出细碎的银痕,宛如泪痕。“你疯了?” 她压低声音,话语中带着冰晶碎裂的脆响,“那些纸人沾着阴胎血,摆明了是要引生魂当祭品,我们千万不能上当!”
我却故意将双鱼玉佩往窗边推了半寸,玉佩在月光下发出更为凄厉的婴啼般的嗡鸣。“还记得马贼窝里那尊断头菩萨吗?” 我指尖轻轻拂过包袱里渗血的獠牙面具,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当祭品主动跳进祭坛,持刀的人反而会露出破绽,我们或许能借此找到真相。”
子时的梆子声刚敲到第三下,后院马厩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轰然倒下。
我毫不犹豫地抓起包袱,翻窗跃下。在跃下的瞬间,我特意让那片绣着鸳鸯的衣角勾断窗棂,留下一丝痕迹。
汤瑶随后追了出来,只见我正蹲在枣红马的尸体旁,故意用沾着马血的手指在青砖上画星宿图。
“你连二十八宿的方位都敢篡改?” 汤瑶的银簪突然如闪电般刺向我后颈,然而,就在触及我皮肤的刹那,她手腕一转,银簪调转方向,将三枚袭来的柳叶镖精准地钉进了廊柱,动作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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