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嫂直接的多,她对孟晚说:“宋夫郎,本来就该谢您昨日的仗义,又是帮我们叫人请郎中来,本不该再好意思劳烦您,但不怕你笑话,我们这一家子男女老少的加一起也想不出个正经法子,今日便是你不来,我们也是要厚颜去请的。”
既到这个份上,帮肯定是要帮的。
孟晚先将琴娘扶坐到炕上,“既然嫂子们信任,那我就乱说两句,嫂子们听听就罢了,不用往心里去。”
李二嫂忙道:“宋夫郎放心,你只管直言,做不做是我们自家的事,与你无关。”
孟晚轻笑一声,说实话,便是李家人恩将仇报编排他些什么他也不怕,论没有证据的瞎说胡扯,李家人能扯得过他?
“首先告咱们肯定是要告的,但一定要先将首饰取回来再告,到那时就算他攀咬琴娘也没有证据。”
李二嫂愁道:“如此重要的东西,不知道那个天杀的狗东西会藏到哪儿去,可怎么找啊?”
孟晚别有深意的说:“咱们不知道,但有人肯定会知道。”
李老爷子年轻时也是打拼过一番,挣下了家业才在府城安的家,人脉关系还都是在的,二儿子又在码头上混了个小头目当着,在城西找个人还是能找得到的。
城北的一处小巷子,乱七八糟蜂巢似的小院子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其中一户大门紧闭,忽然有个报童上前敲门。
“谁啊?”里头传来一道询问声,谨慎没有立即开门。
报童喊:“可是府学汤秀才的家吗?有人送他昌平瓦舍的手牌,说是多出来的,请他带家里人去看戏。”
“看戏?”院门打开,开门的正是昨天在李家大闹一通妇人,她虽性子刁钻但年纪确实不大,困在乡下老家那么久,一听唱戏便忍不住开了门来,将汤秀才临走时的嘱咐抛之脑后。
报童将手牌交到妇人手中,“是啊,汤秀才已经去了,娘子的手牌我已送到,可持手牌到昌平瓦舍的平桥勾栏去看戏。”
妇人接过手牌,看了两眼后叫住报童,“唉,这上头写的啥啊?你说的平桥勾栏又怎么走?”
报童指点她,“娘子到城北主街上,一路往西走就能看到瓦舍招牌,进去后自有人告知平桥勾栏,将手牌给守门的伙计看了便能进入。”
妇人拿着手牌一阵稀罕,回了屋见孩子熟睡,大门一锁就拿着手牌出了门。
角落里隐着李家的人,李二哥看见开门的是那妇人后便咬牙切齿的说:“真恨不能进去将她孩子给掳了,到时看她们还不还东西。”
李二嫂拍他肩头,“可不能这么干,要是那姓汤的要鱼死网破,你就得被抓大狱去!还是稳妥些好,走,去老钱家门口守着去。”
两口子又悄无声息的回了家。
再说汤相公之妻汤娘子,欢天喜地的独自寻到昌平勾栏,问了人找到平桥勾栏门口,进了勾栏里位置在最上头,先是努了嘴嫌位置不好,但仍被台上的戏腔勾去了心神。
同一出《张协状元》,不同的戏班子,孤女上门寻夫被张协拒之门外毒打一顿,汤娘子看的是揪心不已,正是愤恨之际,忽而听到头顶上的包间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柔娘,再倒上一盏茶来。”
“郎君~你若是中了状元,该不会像那张协似的弃了奴家吧。”
“哎呦,看我的心肝说的什么话,本相公若是中了状元,定休了家里的那泼妇,迎我的柔娘入门,到时咱们日日交颈缠绵,饮酒作乐,岂不快哉?”
“郎君说的我可是记下了,奴家便等着郎君迎娶~”
汤娘子头顶上的包厢里淫言狎语不断,听得她是火冒三丈。
姓汤的在家竟是诳她的,说是进学,竟是跑到勾栏里头狎妓!还说要休了她!
汤娘子气不打一处来,正要上门撕扯那一对狗男女,巧的是台上的戏文正唱到张协上任途中又遇孤女,竟举剑刺之!
“嗨呀,果然是负心汉,不认亲事便罢了,怎么还要杀人呢?”一旁突然有个夫郎出声谴责张协。
他旁边有比他年长的妇人同他解释:“张协一朝得势,自然觉得孤女配不上他,该娶个大家闺秀才成。可你年纪小不知道,成了亲的夫妻那都是官府登记在册的,难道不认就成?还是杀人灭口来的干脆。”
小哥儿忿忿不平,“这读书郎可真不是东西。”
妇人又说:“也是分人的,有的读书郎正直良善,定做不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有些就是天生的坏种,最爱玩弄女子情感,一朝发达定先斩了糟糠之妻!”
汤娘子心中一激灵,身上忽然冒出一股子寒气来,她戏也看不下去了,也不敢上楼去找麻烦了,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平桥勾栏。
她一走,坐在她旁边位置上的李大嫂说:“这样就成了?她真会去钱家典当东西?要不要让二郎带人跟跟。”
孟晚磕着手里的瓜子,“从她住的狗儿巷到昌平瓦舍,这一路上共三家典当行,她初来府城定不识他路,只会选这三家其一。其中只有钱家是铺面最小,又是在另两家典当行中间位置,离狗耳巷远,离昌平瓦舍也远,大概率就是这家,但也保不准她心思打乱,选了离狗儿巷最近的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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