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在后院也听了一嘴八卦,他好久没享受到这种在一堆乡下婶婶伯娘中间闲聊的感受了,抓了把瓜子听柴郡的弟媳眉飞色舞的胡吹海吹。
“我家大伯哥从小可是乡里出了名的神童,六岁便会对着鸡作诗,十岁考上童生,十四考中秀才,十七中了举人。当时我们家啊,门槛都要被媒人踏破了,但我家大伯哥愣是没有一个看的上的,这些年把我公婆急的啊!”
她说到此处又想到当时家里的盛况,自顾自的进入情绪,急的直拍大腿,恨不得代替柴郡娶进来十个八个。
坐在一旁的亲戚捧着她说:“还是状元郎有主意,乡里那些丫头小哥儿的哪儿能比得上盛京城里的贵人啊!”
柴郡弟媳一脸得意,“那可不,我家大伯才二十四便中了状元,这才被人家伯爵府相中,上杆子把女儿嫁到我们家来。以后我们家就是盛京人了,看这大宅子没?今儿起就是我们柴家的了。那后头正屋给我公婆住,我们家和三弟家住左右厢房,前头那间还得留给我儿子娶媳妇住。”
“还有伯爵府你们知道不?我跟你们讲……”
孟晚听得目瞪口呆,真是不知者无畏,柴家的人这话都敢往外说?
那边几桌富家的亲戚自然是伯爵的亲眷,在这里摆足了谱,斜眼瞧不上柴家那头的乡妇。
“兰娘这丫头糊涂,便是给了他表哥,俩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还能亏待了她?挑来挑去选了这么一户人家,连婚房都要陪嫁。”之前一心想嫁个京户,她家够不上就算了。忽又改了主意了,挑了那么一家子,除了状元的名头好听,还有什么?还不如嫁给她儿子,到时候这两进的宅子就是她家的了。
又有人说:“可不是,我们家她柱子哥不也没娶呢吗?”
其他亲戚笑她,“你家那柱子可了不得了,天天都要上花街找姐儿,他还敢惦记兰娘?”
富家发达后,这群穷亲戚都沾了光,四处威风耍的厉害。
孟晚瞧着这两边的亲属都不是好对付的,夫君那个同窗若是厉害还能压得住,不然兰娘接过去也够受的。
福恩伯爵府建在紧挨着皇城的内二圈,附近住的都是勋贵人家,但也只是一时的,等福恩伯去世,伯爵府就会被收回皇家所有。
内二圈离新房所在的七圈相隔甚远,每圈约隔着五六里左右,算算就是三十五里,晌午前出发,可赶在黄昏前回来拜堂。
柴郡也知道家里的亲戚不成样子,恐会被旁人笑话,但往日又没有什么至交好友,只能硬着头皮恳求宋亭舟和祝泽宁同他前去接亲,也好帮他撑撑场面。
祝泽宁是个爱凑热闹的,祝三爷也想让他多多结交人脉,便让他去了,宋亭舟见他去,也跟着同往。
一路敲敲打打的抬着花轿到了福恩伯爵府,因为请了有名的媒婆住持,过程还算有条不紊。
但他们前脚刚接到新娘,柴郡同新娘一起向福恩伯夫妻俩行了礼,后脚就有柴郡的表弟冲过来在他耳边说些什么。
宋亭舟眼见着柴郡突然方寸大乱,转身要走,忙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柴兄,你太急了,要先扶着新娘子上轿才对。”
柴郡眉头紧锁,但亲事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他确实不能扔下新娘跑了。
“那便快走吧。”他语气急切,神思不属。
扶着新娘的时候脚步太快,险些将人带的摔倒。
兰娘的哥哥富佩晟看不下去了,他扶稳妹妹对着柴郡说:“你先到前头骑马,我背兰娘上轿。”正好他一会儿也是要去新宅替爹娘招待富家亲眷的。
柴郡闻言一句话都没说,甩下兰娘便大步出去上了马。
富佩晟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妹妹就要上花轿了,容不得他深究,只能先背着妹妹出门子。
岂料出去后更是生了一肚子的气,柴郡做为新郎官在前头骑马骑得飞快,不像是接亲,倒像是逃婚的。
后头锣鼓队的人、抬轿子的轿夫、随行的媒婆和侍从等两腿怎么也跑不过骑马的,很快就被远远甩在后边。
宋亭舟眼见着柴郡跑到前面,忙跟了上去,临走前交代祝泽宁,“我去看看他怎么回事,你在这儿领着花轿回新宅。”
他说完就去追柴郡,心中暗恼他没有新郎的作为。
本来只是凑热闹的祝泽宁莫名其妙顶了新郎官的活计,“啊?我?我领?”
兰娘的红盖头上绣着针线细密的一池荷花与鸳鸯,她略感不安的捏起盖头一角,咬咬唇,将轿子的轿帘掀起来一道细缝,透过缝看到前头骑马飞奔而去的新郎官,忐忑不安的红了眼眶。
陪嫁的丫鬟看到了,怕被旁人瞧见,忙提醒道:“小姐,这帘子不能掀开,你快坐好了。”
兰娘闭了闭眼,胸前起伏几下,平复了呼吸才问:“姑爷呢?”
丫鬟不知该怎么说,兰娘又问了两次她才回道:“姑爷家里似有急事,不急的小姐,咱们再走上一个多时辰就到了,你在里头若是颠得慌,车厢里备了软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