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薄薄的衣衫,他能感受到她的体温,还有微微加速的心跳。
“水真凉。”她轻声说,声音像溪水一样清亮。
周铁栓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
他的手掌还残留着她腰间的触感,那么细,那么软,让他想起春天里最柔嫩的柳枝。
回程的路上,李红梅走在前头,红头绳在夕阳中一跳一跳的。
周铁栓跟在后头,看着她被晚霞镀上金边的背影,突然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头。
“哎……”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个“李”字在舌尖打了几个转,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李……”他又试了一次,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把那块补丁都快揉烂了。
叫“李老师”太生分了,屯里那些毛头小子才这么喊她。可要是直呼其名……
“叫我姐!”李红梅突然转过身来,辫梢扫过周铁栓的手背,像被春风拂过的柳枝。
她的眼睛在阳光下亮得惊人,嘴角那个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
周铁栓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耳根子烫得像揣了块火炭。
“红……红梅姐……”
这三个字在嘴里滚了又滚,终于小心翼翼地吐了出来,轻得仿佛怕惊扰了林间的山雀。
李红梅突然“噗嗤”笑出声。
那笑声清亮得像山涧的泉水,惊起了不远处灌木丛里的一对山鸡。
“哎哟,你脸红得跟后山的野山楂似的!”
她伸手想戳周铁栓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了,转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铁栓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指尖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衫,烙得他皮肤发烫。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肥皂香,混着山间野花的清气。
让他想起过年时才能闻到的香皂味。
只是比那个还要好闻千百倍。
“再叫一声?”
李红梅歪着头看他,发间的山鸽子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阳光透过花瓣,在她脸上投下淡蓝色的光晕。
“红梅姐……”周铁栓这次声音大了些,却还是不敢抬头。
他盯着地上两人的影子。
他的影子笨拙地杵在那里,而她的影子灵动得像只随时会飞走的山雀。
李红梅突然踮起脚尖,伸手摘下周铁栓头发上粘着的一片树叶。
“傻小子,”她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以后就这么叫,听见没?”
她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耳廓,激得周铁栓一个激灵。
“嗯!”周铁栓用力点头,发梢上的水甩到了李红梅脸上。
他慌忙用袖子去擦,却忘了自己的袖口还沾着泥巴,反倒在她鼻尖蹭了道黑印子。
“哎呀!”李红梅惊叫一声,却笑得更加开怀。
她掏出块绣着小花的手帕,轻轻擦了擦脸,“你这傻样儿……”
周铁栓呆立在原地,看着她把手帕重新折好塞回兜里。
那块手帕白得耀眼,边角还绣着几朵淡紫色的小花,精致得不像话。
他想起自己擦汗用的那块粗布,顿时自惭形秽地往后缩了缩。
“走啦!”李红梅突然拽住他的袖子。
她的手掌顺着他的袖管滑下来,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手腕。
那一小片肌肤相触的地方,像被火燎了似的发烫。
周铁栓迈步跟上,心跳得比逮到最机灵的山兔时还要快。
风吹动李红梅的发梢,一下下扫在他的肩膀上。
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姑娘,发现阳光穿透了她的耳廓,映出淡淡的粉色。
像初春最早绽放的那朵山桃花。
“铁栓。”李红梅突然转身,差点撞进他怀里,“今天谢谢你。”
周铁栓手足无措地站着,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给,送你的。”
纸包里是一枚精致的书签。
上面画着一株钢铁厂的高炉,底下工整地写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我自己做的。”李红梅有些不好意思,“画得不好……”
周铁栓小心翼翼地捧着书签,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这是他这辈子收到的第一份礼物,还是她亲手做的。
“喜……喜欢。”他结结巴巴地说,嗓子紧得发疼。
夕阳西下,两个年轻人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渐渐融为一体。
周铁栓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姑娘,发现她也在看自己,两人同时红了脸,又同时笑了起来。
山风拂过,带着初夏特有的暖意。
周铁栓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像山间的新芽,柔软而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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