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全家挑着铺盖带着锅碗瓢盆站在大坝上，看着他们驾驶着拖拉机推倒我们家的房屋，几个大汉子呼喝着将碎砖碎瓦，倾倒我们每天赖以生存在井里时，我真的很想杀人。
“那时，便是像现在这样的暴雨天。”
我不说话。
贺老师冰冷的眸子望着远方，不像是对我，反倒像是对黑夜倾诉，对这整个骤风暴雨倾诉。
“但父母根本不生气啊。他们笑嘻嘻的给那些大汉递烟，连连赞叹他们。他们看起来完全不生气，每当我和哥哥说要提着刀去找他们要个说法时，父亲总是一顿毒打。”贺老师深吸口气，“但其实他们也很生气啊，又时半夜了，他们总是在以为我睡着的时候唉声叹气。
“后来我才明白，为什么父母从来就不反抗。原来一言不合就开打，江湖一笑泯恩仇……全他妈是一些骗小孩子看的玩意，现实生活中暴力绝对不了一切问题。即便父亲去找人算账又如何？他是外姓人，他人缘差，村里人始终将我们排斥在外。
“这才是真正的乡土中国啊，农村就是这样，或者说落后的地方都是这样，没有什么正义不正义，人缘人脉就是正义。他们只会看中你的人缘，至于是对是错，从未有人在乎。所以父亲其实是在保护我们呐……以自己的尊严作为代价。
“所以，看着父亲哥哥们憋屈的模样，我小时候就已经燃起了一个目标。”
贺老师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早已捏紧了拳头，骨节咯咯作响。
“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我们一家带出这个可恶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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