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南直隶。”林策上了马车。
魏大仙这次过来几乎是明示林策要怎么做了，本来赵承德给了林策三条路，两条上策之选，林策若是想要平安，只需要按部就班就行。
如今皇帝的旨意都来了，怎么选，由不得他。
很快，马车追上赵承德一行。
黑甲军王虎重新排兵布阵，重点派遣了士兵保护林策这边。
通过这些细节，赵承德和户部的江明山基本都能判断出一些端倪了。
这次林策，恐怕是带着尚方宝剑而来的。
他们两位，这次怕是要跟着下水了。
……
南直隶并不远，走了五日便到了南直隶第一城，鹅城。
鹅城作为南直隶一座小城，根据户部的核算，共有四万户百姓，就在汴京河边上，不过这里还处在上游位置，因此决堤引发的水灾，倒是并未对这里有什么影响。
林策一行人入城，只需要打起工部和户部的旗帜，便无人胆敢阻拦。
他们未出发时，朝廷便已经向沿途的各路城池发送了相关的文书，告知他们会有朝廷派来的天使赈灾。
只不过当林策他们入城以后，便看见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鹅城并未受灾，但是大街上，却有无数的灾民。
受灾之人太可怜，丢弃了家园，失去了亲人，宛若行尸走肉一般，他们现如今能做的，只是为了活命。
而他们无钱，无权。
要活下来，便要抢！
“你们这些臭要饭的，给我放手！”
只见城内混乱不堪，四处都有抢劫之事发生，那些灾民饿了不知道多久，如今见到食物便抢。
哪怕是一个馒头，都能引来数百人哄抢。
人群拥挤，踩踏不断发生。
林策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乱象，眼里多了些怜悯之色。
“别抢，我娃快要饿死了，给我一半吧，我只要一半。”
“给你？老子马上就要死了！”
“都别抢，那是我的！”
灾民们为了一个馒头，全都挤在一起，直接把这条路给封闭了，鹅城的百姓看着这一幕，眼里早就没有了同情。
他们也物资紧缺，虽然能比这些灾民好一些，但总体上来说也好不到哪里去。
“别抢了，崔家的铺子又放粥了，大家快去啊！”
有人吆喝一声，所有灾民立刻朝着不远处的一间店铺涌去，那间店铺上挂着崔家布行的招牌，门口竖起了几个大木桶，里面都是白粥。
但说是白粥，却只是稀稀拉拉的米粒和一大桶米水。
即便如此，依旧吸引了不少人过去。
对他们来说，能喝上这样的一碗米汤，那都是一种幸福了。
“又是崔家在赈灾，这崔家，确实是大善啊。”户部的侍郎江明山走下马车，他见此一幕颇为感慨的说道。
随行的一些人纷纷点头附和。
崔家是南直隶的望族，经营着许多产业，每一年发生水灾，他们都会站出来免费发放各类物资。
“若是没有他们顶住，或许就撑不到我们朝廷来了。”
江明山继续说道，他身上穿着绸缎，一副富贵打扮，腰间挂着三块玉佩，每一块都价值不菲。
只见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面值五十两。
“去，买点东西，就地赈济灾民。”
江明山带来的人点头答应，立刻去购买物资去了。
见此一幕，梨儿在林策耳边说道，“少爷，这户部的官倒是个好官，朝廷的赈灾物资还没有送来，他倒是见不得疾苦，自掏腰包先救上了。”
对此林策不置可否。
刚才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见，江明远的袖子里起码藏了几张千两的银票，但他拿出来的只有五十两。
当然林策不会多说什么。
人家有心赈灾，还自掏腰包，哪怕是只拿出一两那也是大善。
但，一个户部官员，就算是侍郎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几百两，他上哪弄几千两的银票傍身？这是把家底都带上了？还是说这点钱，只是他随意带出来挥霍的？
林策没有细想，他的目标，不是江明山。
一同过来的赵承德也走出来，他也让人去购买物资赈灾。
只不过他却来到了林策身边，小声说道：“小林大人，我们还是先走吧，朝廷的物资会还需要过段时间才能到，我们得先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再考虑救灾的事情。”
按照往年的流程。
工部户部的官员需要全面了解南直隶的受灾情况，然后按照严重程度来倾斜资源赈灾。
所以他们需要在南直隶各地跑来跑去。
这过程中，少不了见这样的场面，这还算好的，毕竟鹅城不怎么受灾，若是去了受灾严重之地，估计更是一片饿殍千里的模样。
“你们赈灾的流程是怎样的？”
林策好奇的问道。
这时候户部的江明山走了过来，他笑呵呵的对林策拱手道：“小林大人，我们户部赈灾一般都是先去当地的府衙，通过当地府衙了解受灾情况，受灾面积，波及的人数，然后再从朝廷调集粮食和资金过来赈济灾民。”
户部自然有一套自己的方式方法。
但是林策却皱起眉头，“你可了解过，当地的米价？”
闻言，江明山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但是表情却显得好像是发呆愣住一般。
“这个自然没有。”
“了解当地米家作甚？我们是来赈灾的，又不是来做审计工作的。”江明山说的言之凿凿。
“据我所知，南直隶其实并不缺粮。”
林策缓缓摇头道，“南直隶百姓，富硕虽比不上江南道，但也是大周朝数一数二的存在，这里即便是发了大水，当地百姓的存粮应该也足够吃了。”
“就算粮食被淹了，存粮被毁了，那他们自身，应该也有钱买粮吃。”
林策来之前就做过调查。
南直隶毕竟是汴京直辖的区域，这里的百姓，可谈不上穷！
能让他们吃不上饭，这显然就是有猫腻在里面。
“来人，去打听一下鹅城的粮价。”赵承德挥了挥手说道。
随后林策摇头道：“我亲自去就知道了。”
说罢，他就捡起地上一件破烂的衣物换上，随后更是丢了一件给赵承德和江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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