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青铜门开启的刹那,腐朽的青铜花香气裹挟着浓郁的血腥味,如汹涌的浪潮般扑面而来。燕昭的靴底刚一触到门内地砖,那看似坚实的地面竟瞬间化作流动的金属沼泽,浓稠且散发着诡异的幽光。紧接着,数百只青铜手臂从泥淖中猛然探出,像是蛰伏已久的恶魔终于等到了猎物,它们的指节处镶嵌着的噬宙虫复眼同时睁开,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雕虫小技。”燕昭神色冷峻,毫不犹豫并指成剑,磅礴的葬龙剑煞气顿时化作凛冽的血色旋风,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那些青铜手臂席卷而去。然而,就在剑气触及青铜手臂的瞬间,那些虫眼竟突然投射出三万六千幅画面,每一幅画面都是他过往轮回中斩杀萧天阙的场景。这些画面如潮水般涌入燕昭的视线,令他的剑势不由迟滞了半息。
可别小看这仅仅半息的时间,在高手对决中,这简直就是电光火石间的致命破绽。而蛰伏在门楣上的青铜古树,恰恰就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嗤!”
犹如惊雷乍响,碗口粗的青铜枝干以雷霆万钧之势贯穿燕昭右胸。燕昭闷哼一声,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仔细看去,枝杈间流动的并非寻常树液,而是混着星砂的龙血,散发着古老而强大的气息。但最致命的,却是枝头悬挂的那片逆鳞,那竟是萧天阙的本命龙鳞。此刻,逆鳞的边缘正缓缓渗入他的心脏,燕昭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这片本该在三万年前就化作飞灰的逆鳞,竟带着仿若昨日才有的体温,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跨越时空的恩怨。
“你终于来了。”古树的年轮突然诡异扭曲成一张人脸,树皮裂开的缝隙中垂下无数修士的尸体。这些尸体倒吊在空中,身着各门派服饰,共同点是心口都插着半截葬龙剑的碎片。当第一具尸体缓缓睁开空洞的眼眶时,燕昭的识海突然被猩红彻底浸染。他仿佛置身于青云宗山门前,手中的葬龙剑正从授业恩师清虚子后背透出,师尊炸裂的金丹碎片嵌入他的脸颊,滚烫的灵气瞬间灼出焦痕。这一幕,分明就是第二百七十三次轮回的记忆,那痛苦与悔恨的感觉,如同昨日才发生一般清晰。
“弑师者当受剐魂之刑。”尸体发出金铁交击般的声音,冰冷而无情。话音刚落,燕昭的四肢突然被无形之力钉在青铜树干上,神识化作的刀刃开始凌迟他的魂魄。更恐怖的是,每片被割离的魂屑都长出嘴巴,反反复复念着《青云戒律》的条文,一字一句,如重锤般敲击着燕昭的灵魂。
第二具尸体荡到眼前时,燕昭的鼻腔已涌出掺着金丝的鲜血。这是一具穿着青丘长老服饰的女尸,九条狐尾被残忍地钉成星芒阵。她的指控伴随着狐火熊熊燃烧,瞬间灼烧着燕昭的神魂:“灭族者当受焚心之刑。”燕昭只觉心脏突然被无形之手掏出,放置在狐尾燃烧的祭坛上,每簇火苗里都跃动着被他屠杀的狐族婴儿,那凄厉的哭声仿佛在他耳边回荡,令他痛苦不堪。
当第十八具尸体开口时,燕昭的脊椎已经爬满青铜锈。这具焦尸的每块碳化肌肉都在重复:“焚天者当受永寂之刑。”紧接着,他的五感被依次剥离,先是嗅不到那浓郁的血腥,继而听不到自己骨骼的碎裂声,最后连葬龙剑的悲鸣都消失在永恒的虚无中,仿佛整个世界都离他而去。
“咳...你们漏了条罪名。”燕昭突然咧开淌血的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被钉住的手腕猛然发力。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嵌入体内的青铜树枝竟被他生生折断,枝头悬挂的逆鳞突然迸发刺目金光。仔细看去,那上面竟用龙血写着微不可察的“囚”字。
刹那间,整个青铜古树剧烈震颤,仿佛遭受了巨大的冲击。树根从地底疯狂拽出一具水晶棺椁,棺中躺着的正是萧天阙。但诡异的是,他心口插着九枚青铜钉,每枚钉帽都刻着燕昭不同轮回时期的生辰八字。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贯穿燕昭身体的青铜树枝,另一端全部连接在萧天阙的龙角上,就像某种邪恶的仪式正在进行,将两人的命运紧紧捆绑。
“原来如此...”燕昭任由逆鳞的金光在体内游走,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天机阁主好算计。”他眼神坚定,突然握住心口的青铜枝干,不顾身体传来的剧痛,将自己沿着枝杈方向狠狠推进。伴随着骨肉撕裂的剧痛,他的右手终于触到萧天阙龙角上的禁制符咒。
霎时间,八百具尸体同时发出尖锐的尖叫,那声音仿佛能穿透灵魂,让人毛骨悚然。青铜树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命纹,这些本该属于不同修士的命格线,此刻全都汇聚到燕昭身上。每根线都传递着被篡改的记忆:青丘长老是他用婚契诱杀的,青云宗师尊是因知晓青铜瘟疫真相被灭口,就连三万年前那场震惊天地的天倾之战……
“谎言!”燕昭的瞳孔彻底化作血色,葬龙剑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愤怒,剑身的裂纹中伸出无数血肉触须。触须如灵动的蛇般刺入水晶棺的瞬间,萧天阙的睫毛突然颤动,龙角上的青铜钉开始渗出黑血。那些血液在空中凝成天机阁主的虚影,他面带得意的笑容,手中还握着半截断裂的婚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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