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穿梭舱坠入δ宇宙的瞬间,所有仪器都开始演奏混沌的交响曲。艾登拼命按住震颤的导航仪,我看见他防护服下的皮肤正在浮现银蓝色血管纹路——那是δ宇宙特有的逆生物电流在侵蚀有机体。
"重力系数归零!"我嘶吼着拍碎应急按钮,舱体突然被抛进某种粘稠的液态空间。悬浮在操作台上的暗物质样本炸裂成紫色星尘,每一粒尘埃都在绘制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舱外景象让我的视网膜几乎灼伤:无数倒悬的银河系像水母触须般垂落,超新星爆发的光芒如融化的黄金逆流回恒星核心。
导航屏突然浮现父亲的手写公式,墨迹在液晶分子间游动重组。那些微分方程正与舱体震颤频率共振,当我下意识念出其中某个洛伦兹因子时,穿梭舱突然穿透了彩虹色的膜状屏障。
"我们在...坠落?"艾登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响。不是声波震荡,而是每个音节都在时域上被切成碎片重组。我低头看见沙漠,但那些砂砾都是棱锥状晶体,以违背欧几里得几何的角度互相嵌套。更远处矗立着黑色方尖碑群,表面蚀刻的符号与父亲笔记本最后一页完全吻合。
反重力引擎熄火的警报让所有人血液凝固。我抓住操纵杆的手突然穿透了金属,像伸进全息投影般失去触感。皮肤表面浮现的楔形符号正在发光,某种超越语言的认知涌入脑海——这些方尖碑是十万年前某个文明建造的锚点,用来锁死正在吞噬δ宇宙的虚空裂缝。
"准备撞击!"艾登将能量护盾调至最大功率的瞬间,穿梭舱砸进晶体沙漠。紫色砂砾如活物般爬上舷窗,在防弹玻璃表面蚀刻出分形图案。气压表疯狂旋转,舱内氧气突然开始凝结成液态,顺着舱壁流成发光的溪流。
当我们踉跄着爬出舱体时,真正的恐怖才显现出来。三个太阳悬挂在天穹,分别呈现立方体、二十面体和超立方体形态,它们投射的光线在地面切割出不断重组的几何阴影。我的影子在沙地上突然直立起来,用二维的嘴型发出警告:"别触碰任何逆熵物质。"
艾登的防护靴已经陷进沙地。他发出非人的惨叫,我看见那些棱锥状晶体正沿着他的腿部向上侵蚀,将生物组织转化成发光的数学符号。我抓起父亲留下的青铜罗盘——那是在南极遗迹发现的未知造物——按在他伤口处。罗盘表面的黎曼曲面图案突然活化,将侵蚀逆转成银色蒸汽。
"这不是普通沙漠。"我用罗盘边缘刮下一片晶体,碎屑在空中自动排列成麦克斯韦方程组,但所有等号都变成了反向箭头,"整个δ宇宙都是被逆转的物理法则具象化,这里的光速是负值,熵增方向与主宇宙相反..."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隆起巨大的分形山脉。黑色方尖碑群发出低频嗡鸣,碑体表面的符号逐一亮起。林涛突然指着天际尖叫,那里有团不断坍缩膨胀的暗物质云正在逼近,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开始逆熵化——恒星从老年重回主序星阶段,行星物质分解成星云形态。
"虚空回潮!"我认出那些在父亲日记里反复出现的血红色字迹,"当δ宇宙的逆熵值突破临界点,所有物质都会回归宇宙大爆炸前的奇点状态!"
罗盘突然变得滚烫,指针分裂成七条不同颜色的光线指向方尖碑群。我们冲向最近的碑体时,地面开始垂直塌陷成克莱因瓶结构。林涛的防护服被空间褶皱割裂,他的右臂在接触到δ宇宙空气的瞬间,突然生长出珊瑚状的硅基结晶。
碑体基座处的符号阵列正在发光。我颤抖着取出父亲的工作牌,那张印着南极坐标的磁条突然投射出全息密码。当第七层验证通过时,方尖碑内部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一扇由波动方程构成的门户在碑体表面浮现。
"这不是避难所,"艾登盯着门内旋转的彭罗斯阶梯,"是更高维度的传送装置!"
虚空回潮的轰鸣已近在咫尺。我最后回望正在晶化的穿梭舱残骸,突然发现那些棱锥状砂砾组成了父亲的脸——他在微笑,用晶体碰撞发出摩尔斯电码:"ε..."
当我们跌进门户的瞬间,δ宇宙的时间突然冻结。我看见自己的发丝悬停在半空,分裂成无数平行世界的可能性分支。然后所有感官被抛进四维空间,内脏在额外维度展开成超曲面结构,视网膜接收到的光谱拓展到普朗克尺度。
当重力重新发挥作用时,我们正漂浮在某个纯白色的无限平面。艾登试图说话,但声带振动产生的不是声波,而是直接投射在意识中的拓扑图形。更可怕的是我的双手——皮肤正在分解成微小的曼德博集合,每个分形图案里都闪烁着星云。
"ε宇宙..."我低头看见自己的倒影,那是由无数个不同年龄段的"我"叠加成的概率云,"这里不是物质宇宙,是纯粹数学存在的意识维度。"
地面突然泛起涟漪,某种由斐波那契螺旋构成的生物从平面升起。它没有实体,更像是无数个相互嵌套的克莱因瓶,每个曲面都映射着不同时间线的记忆碎片。当它发出询问时,我的大脑自动将振动翻译成中文:"观测者为何携带δ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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