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的脊背紧贴冰冷石壁,玄风隔着机关闭合的缝隙投来阴鸷目光。
掌心白骨间的蓝色追踪纹突然刺痛,典籍封皮上的星图冰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孽镜台的方位在改变。
暗道顶部落下的水珠砸在紫竹简上,追魂火骤然暴涨三寸。
"地脉在偏移。"谢燕用染血的指尖划过竹简边缘,被灼伤的皮肉发出焦糊味。
灵韵绣的地图灰烬突然无风自动,在潮湿的空气中拼出半个残缺的"癸"字。
密集的脚步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玄风竟调动了察查司巡夜队。
谢燕攥紧典籍跃入暗河,刺骨阴寒瞬间淹没头顶的刹那,后颈突然被铁钩扣住。
"小姑娘的阳火倒是旺得很。"黑袍翻卷的情报贩子单手拎着她浮出水面,腰间铜钱串撞得叮当响,"阴某的渡船费可不便宜。"
谢燕呛出两口血水,看清对方左眼蒙着的孽镜碎片——是黑市传闻中贩卖阎罗殿情报的阴九。
追魂火突然缩成豆大的一点,典籍内页浮现出与铜钱串相同的卦象。
"我要去孽镜台西侧的生门。"她突然将典籍拍在渡船边缘,冰晶星图恰好映出阴九残缺的右耳,"用半炷香前从陆判官书房盗来的《酆都异闻录》残卷交换。"
阴九的笑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铁钩尖端抵住她锁骨处的追踪印记:"加上你怀里那本典籍的三片竹简。"
暗河对岸传来玄风判官笔划破水面的尖啸,十二盏引魂灯将岩壁照得惨白。
谢燕折断典籍边缘泛着蓝光的竹片,在阴九展开的契约卷轴上按下血手印。
当玄风的墨色锁链缠上渡船桅杆时,阴九突然朝水面掷出个雕着哭笑面的青铜盒。
盒中爆出的青光让整个暗河沸腾如滚油,玄风衣摆燃起幽蓝鬼火,判官笔在空中凝滞成诡异的弧度。
谢燕被阴九拽着冲进暗河支流,契约卷轴上的血色符文正在蚕食她手腕的阳火。
"你用了往生潭的禁水!"谢燕在颠簸的渡船上扯住阴九的铜钱串,发现他脖颈处蔓延着同样的契约符文,"那青铜盒会反噬使用者——"
"闭嘴!"阴九突然调转船头撞向岩壁,渡船在碰撞中碎成万千纸屑。
谢燕抱着典籍坠入狭窄的竖井,后背撞上刻满镇魂咒的石阶。
阴九的铜钱串如活蛇缠住她脚踝,将人拖进飘着腐木香的密室。
八角铜镜组成的阵法中央,契约卷轴正在焚烧她的血手印。
谢燕盯着阴九从宽袖中取出的剥魂刀,终于明白那些失踪的游魂为何都带着铜钱状伤痕。
典籍内页突然自发翻动,显露出与密室阵法相同的星图排布。
"你以为判官们为何纵容我贩卖情报?"阴九的刀尖挑开她衣襟,孽镜碎片倒映出典籍封皮下流动的金色咒文,"每月初七送上等祭品给往生潭的老怪物,这可是崔判官亲口......"
谢燕突然将典籍砸向东南角的铜镜,冰晶星图与阵法红光相撞的刹那,整面墙的铜镜同时炸裂。
阴九的剥魂刀被飞溅的镜片卡住,谢燕趁机咬破舌尖,将含阳火的鲜血喷向正在焚烧的契约卷轴。
"你居然会孟婆的阳契破煞术?"阴九惊怒交加地扑向典籍,却被反弹的契约之力灼伤手掌。
谢燕撞开暗门冲进甬道,发现此处竟是察查司档案库背面的废料间——阴九从一开始就把退路算死了。
身后传来铜钱串震动的嗡鸣,谢燕握紧从渡船上掰下的半截桅杆。
典籍封皮突然渗出黑色黏液,将追击的铜钱腐蚀出焦痕。
当阴九狰狞的面孔从天花板倒垂而下时,谢燕将桅杆尖端刺进自己还在渗血的契约手印。
"以契主之血破契!"阴九的惨叫伴随着契约反噬的爆响,整间密室突然塌陷成往生潭的漩涡入口。
谢燕在坠落的档案架间翻滚,听见孽镜台方向传来熟悉的剑鸣。
典籍内页疯狂翻动,最终停在那页绘着血色桃花的残卷。
谢燕把最后三片竹简咬在齿间,任由契约反噬的疼痛撕扯经脉。
当阴九的钩子第三次擦过后颈时,她突然嗅到混在腐木味里的松烟墨香——那是御苍生每次修补结界时会沾上的气味。
谢燕抱紧典籍蜷缩在倒塌的书架夹角,看着阴九被反噬契约染成血红的瞳孔。
往生潭漩涡已经吞没大半个密室,而那股松烟墨香正从西北角的裂缝渗进来。
她将竹简边缘抵住跳动过速的心口,突然对着阴九露出染血的牙齿:"你猜崔判官更想要活祭品,还是《酆都异闻录》的全本?"
阴九举起剥魂刀的手僵在半空,往生潭黑水突然掀起裹着蓝光的浪涛。
谢燕在剧烈震颤中握紧那截发烫的桅杆,听见裂缝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像是有人带着伤撞开了外层结界。
铜钱串的嗡鸣声戛然而止。
谢燕看见阴九的后颈爆开三枚铜钱状血洞,剥魂刀当啷落地——半截断裂的判官笔穿透石墙,笔尖还沾着御苍生惯用的松烟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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