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之莞尔:“太太,我给了她想要的东西,只是收取这么一点报酬,她应该心存感激。”
季漻川盯着沈朝之:“可是你骗了她。”
他自顾自地说:“你是被封困在画里的,沈家曾经关了你那么久,后来那些人也可以关你很久很久。”
“你的身体散落各处,你根本不能自救。”
沈朝之嘴角含笑。
季漻川说:“为了把你从画里带出来,徐暄暄也付出了很多努力。明明这一部分已经足够支持她对你提出要求,明明你可以不要她的命。”
沈朝之说:“太太说的有道理。”
季漻川说:“她付出那么多,想得到的也只是她本该得到的真相和审判。而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兴致勃勃地欣赏五个人的反复惨死,并且得到六个罪恶的灵魂。”
沈朝之颔首:“太太火眼金睛,明察秋毫。”
季漻川沉默片刻,轻声说:“真的不能有一点退步吗?”
恶煞发出幽冷的叹息:“太太好像很伤心。”
沈朝之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沈朝之油盐不进。沈朝之是个坐享其成的恶煞,他不知道什么是同情或者歉疚,他只会为这场交易的大获全胜而弯起眼睛。
季漻川喃喃:“这世界真不公平。”
“是啊。”
恶煞赞同颔首,发出与他如出一辙的长叹。
“我对太太一见钟情,”他说,“太太却只想要我的命。”
沈朝之什么都知道。
季漻川没有被揭发的羞怒,只是转了个思路:“那她和你签订的契约,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解除吗?”
恶煞无奈:“太太,真的不可以。”
季漻川说:“那就没办法了。”
他威胁:“沈朝之,要是你现在对我求饶,说不定我还会……”
他偏头,阳光正好,迎上恶煞沐在天光下的温柔目光。
像一潭水,能把他包裹。
他呆住,只有几秒。
恶煞注意到了,愉悦地勾起嘴角,又怕太太羞,顺从地垂下眼,很自然遮掩住轻快的情绪,只是问:“太太会怎么做?”
季漻川觉得气势莫名矮下去一大截,想低头摆弄坛上的虞美人,又发现这一片都只剩光秃秃的花杆。
都被剪下来了。虽然说着不如意,但沈朝之还是精挑细选了几支,随手放在太太手心。
季漻川抱着一捧虞美人,忽然觉得有点茫然,他想了想,说:“我就,晚点杀你。”
恶煞又叹气:“太太还是不肯放过我。”
季漻川说:“你也没有放过徐暄暄呀。”
话题又绕了回去。
恶煞很耐心:“可是太太,那是交易,是契约,我给了她想要的东西,所以她理所应当付出代价。”
季漻川说:“可是你拿到的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命。你还趁机逃出了禁锢。这场交易的本质是欺骗和玩弄,它并不等价,你只是在诱导他们舍弃自己。”
他从不否认,只是莞尔:“太太,我是邪祟。邪祟总是阴险狡诈的。”
“何况,世人都追求无本万利的买卖,”沈朝之说,“我想,我已经算是很有良心的商人。”
季漻川摇头:“你在我心中,贪婪,虚伪,阴险,狡猾,偷换概念,不会共情,只有牟利。”
恶煞问:“没有一点优点吗?”
“有的,当然有,你是沈三公子,你就算死了,也是个风光霁月的鬼。”
他就弯起眼睛:“我还以为我在太太心中十恶不赦了。”
“那倒也说不上。”
起风了,漫天碎槐花。这棵树实在太老,所以花期也长得不同寻常。
季漻川认真地说:“其实,你的好,或不好,都与我无关。”
“我只是随口评价几句,”他说,“但是我不会真的在意。”
恶煞说:“我都闻到太太身上的怨气了,又甜又淡。”
季漻川说:“又不是对你。”
他即刻冷下神色,但声音听着一切如常:“是吗?那还有谁能在太太心里得到那么多的评价?”
季漻川想了想,很严肃地说:“万恶的资本家。”
恶煞默然一会。
槐花飘零,文鸟从繁茂枝叶里探出脑袋,觉得气氛不对,又缩回去。
沈朝之慢悠悠说:“我从前还想过,若是我早一些遇到太太,会怎么样呢。”
他轻轻笑了一下:“好吧,现在我知道了。看起来,若是你在我那个时候遇到我,也还是会讨厌我。”
“当鬼有当鬼的歧视,做人有为人的偏见。”
季漻川说:“这会知道苦了。”
恶煞觉得有细细密密的刺扎在了心口,从这段悠闲的午后时光中,不知哪句话开始。
那种疼起初很细微,几乎要让他忽略。
而后,随着季漻川垂眸,拨弄坛中光秃的虞美人枝干,再没抬头看他一眼,那种疼就越来越清晰,陌生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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