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似乎都被震碎了,外头的狂风暴雨毫不掩饰地侵入。
他额角滑下鲜血,视线也开始模糊。
记忆的最后,他听到的是,夹杂在狂风暴雨中的,微弱的警笛声。
……
“您还好吗?”
他皱眉。
视线被完全占据,他最先看到的是对方瞳孔中微缩的自己——
一抹颤动的光斑。
虹膜的琥珀色沟壑无比清晰,像拘禁光斑的栅栏。
因为太近了,所以季漻川愣了一会,视线才缓缓移动,从琥珀色瞳孔,到眼睛下那颗痣。
直到看清口罩上的褶皱,他才回过神来,眼前的只是护士。
不是那个反复穿插在幻觉和记忆里的俞池。
护士见他终于有反应了,松了口气,站起来,回到他身后,继续推轮椅。
暴雨后,穿过枝桠的太阳光明艳得有些刺眼。
轮椅嘎吱压过一截树枝。
身后的警察说:“然后呢?”
“先生,您还能回忆起什么细节吗?”
季漻川停顿了很久,才慢慢想到刚才讲到了哪里。
“然后,我就被悬挂在壁炉上方的钟砸到了。”
“我晕了过去,”他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最后会在山路上找到我。”
警察边在纸上记录,边观察着他的神情,像在判断他是否在说谎。
镜面反光里,他们对视,警察依旧是严肃的神情,手上不停。
季漻川垂眼。
这时他忽然听见一阵沙沙声,原来是风裹挟着长廊下的落叶匆匆而过,有散步的路人举起手机拍下这美丽的一幕。
他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觉得幻境里那个沙沙声有点熟悉了,因为那就是月亮桥上,枫叶落下,风吹过、人踩过的声音。
月亮桥……
他沉默不语时,侧脸看上去很静。
警察在斟酌词句后还是开口:“实际上,先生……”
“我的同事们在山里搜了两天,并没有看到什么古堡和捉迷藏游戏的痕迹。”
“先生,”警察温和又小心地说,“这个季节,山里的暴雨,的确非常恐怖。在这种情况下,你们出了车祸。”
“并且,救援队五个小时后才抵达……”
车祸,暴雨,五小时。
他错愕抬头。
——“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您因为过度恐慌,而产生什么幻觉……”
镜面反光里警察依旧在公事公办地劝导。
——“那都是非常正常的生理反应,医生说这也是一种创伤后的应激状态……”
他脑袋一片空白,迟钝地回想那几个字。
——“但无论如何,您都非常幸运。”
车祸,暴雨,五小时。
他迟钝地回想着。
——“您是这场大型车祸里,唯一的幸存者。”
那种迟钝带着隐秘的痛感,源自心脏被尘封已久的尖针猝不及防地穿透。
后来警察又说了什么,但季漻川都听不见了。
他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对方道别的,护士似乎注意到他的走神,在他耳边轻声询问他有哪里不对吗。
他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答的了,应该是故作从容、应付了事。
护士推动轮椅,把他送回病房。
走廊很安静,时钟的指针咔擦、咔擦移形。
他习惯将创伤埋在记忆深处,但从未预料到没有愈合的伤口被猝然牵扯出来时,他居然要花那么大的心力才能将自己短暂安抚。
回过神以后,他首先感到的是后怕,而护士伸手递给他一杯水。
“您好些了吗?”
护士口罩上的琥珀色眼珠对着他:“先生,是什么让你觉得不舒服吗?”
“请一定要告诉医生,”护士说,“别怕,我们都会帮助您的……”
身后传来敲门声。
护士的话顿住。
他没有接过那杯水,护士也依旧举着手,琥珀色眼珠望向他身后。
“先生,那个人来看您了。”
护士把水和药放在桌上。
“请按时吃药。”
护士说:“先生,您的情人,他来看望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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