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基地的停机坪上，引擎的轰鸣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夜风掠过钢铁机翼的细微声响。
林昭站在跑道边缘，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暗红色的晚霞。父亲就站在她身旁，军装笔挺，肩章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松，可鬓角的白发却在晚风里显得格外刺眼。
"昭昭。"他开口，声音低沉，像是压抑了太多年的疲惫，"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你。"
林昭没有回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刚缝合的伤口，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
"所以十年前，你把我一个人丢在杭州，然后口口声声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林将军的肩膀微微绷紧，沉默了很久才说："你母亲失踪后，那些人一直在找你。他们需要'钥匙'，而你……"
"而我身上纹着地图。"林昭冷笑，"所以你干脆把我藏起来，让我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
"是。"父亲终于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可你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晚霞的余晖映在林昭的侧脸上，勾勒出她倔强的轮廓。她的眼眶发红，却没有一滴眼泪落下。
"因为我不是你养的兵，爸爸。"她轻声说，"我是她的女儿。"
林将军的呼吸一滞，像是被什么刺中了心脏。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女儿的肩膀，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缓缓收回。
"滇西很危险。"他最终只说出这句话，"比青铜鼎更危险。"
"我知道。"林昭终于看向他，"可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父亲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指挥楼。他的背影在暮色中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钢铁大门后。
林昭站在原地，望着天边最后一缕霞光被黑暗吞噬。夜风卷起她的衣角，带着初秋的凉意。她忽然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母亲最后一次拥抱她时，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
"可是爸爸……"她低声呢喃，声音终于哽咽，"我已经……别无选择了啊……"
眼泪终于落下，砸在水泥跑道上，洇开一片深色的痕迹。她抬手狠狠擦掉，却越擦越多，最终只能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张起灵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条干净的战术方巾。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着。
林昭深吸一口气，接过方巾按在眼睛上。布料吸走了泪水，却带不走那种灼烧般的疼痛。
"准备好了吗？"张起灵问。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深潭的水，不起波澜，却莫名让人安心。
林昭将方巾折好，塞进口袋："走吧。"
她转身走向停机坪上那架已经装载完毕的直升机，背影笔直，仿佛刚才的脆弱从未存在。
张起灵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深不见底。夜风吹动他的衣角，露出腰间黑金古刀的一截刀柄，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远处，吴邪和胖子正在检查装备，黑瞎子靠在机舱门边，墨镜后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林昭泛红的眼角。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敲了敲舱门："出发了，各位。"
直升机旋翼开始转动，巨大的轰鸣声淹没了所有未说出口的话语。林昭最后看了一眼指挥楼的窗口——那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望着这边。
她抬起手，轻轻按在胸口，然后头也不回地登上了飞机。
舱门关闭，直升机腾空而起，载着五人向滇西的茫茫夜色飞去。林昭透过舷窗看着下方越来越小的军事基地，指尖无意识地触碰着手腕上的纹身。
那里不再只是母亲留下的地图，也不再只是父亲强加的枷锁。
而是她必须亲手斩断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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