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林间浮动，湿冷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腐叶的气息。林昭走在队伍最末，右手无意识地按着左腕上的纹身。那里已经不再灼痛，但皮肤下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异样的触感，像是有什么东西曾短暂地苏醒过，又沉沉睡去。
林将军走在最前方，军靴踏过盘根错节的树根，发出沉闷的声响。特种兵们分散在两侧警戒，枪口始终对着密林深处。
"纹身还疼吗？"
张起灵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低沉平静。林昭摇了摇头，指尖却仍抵在彼岸花的轮廓上。
"不疼了。"她顿了顿，"但感觉……不一样了。"
张起灵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没有追问。有些变化不需要言语——比如纹身颜色的微妙加深，比如她触碰祭坛时那一瞬的共鸣。
前方传来水声，众人回到了那条漆黑的溪流边。昨夜那些穿着古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几滩干涸的黑水痕迹，像是被阳光蒸发殆尽的噩梦。
"直升机在东北方向两公里处等我们。"林将军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女儿，"回去后做个全面检查。"
他的语气是命令式的，但眼神里藏着更复杂的情绪。林昭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黑瞎子蹲在溪边，用树枝拨弄着水面："这水的颜色不对劲。"
确实，在晨光下，溪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像是稀释的血。吴邪从背包里取出采样瓶，小心地装了一点。液体在玻璃瓶中摇晃，折射出浑浊的光泽。
"含铁量超标？"胖子凑过来看。
"不是铁。"林昭盯着水面，"是某种有机化合物。"
她的话音刚落，溪水突然泛起涟漪。不是风吹的，而是从下游逆流而上的波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水流靠近。
所有人瞬间进入戒备状态。特种兵们举起武器，瞄准水面。林将军一把将林昭拉到身后，动作快得几乎成了本能。
涟漪越来越近，最终停在距离岸边三米处。水面下浮现出一团模糊的阴影，缓缓上浮——
是一具尸体。
尸体面朝下漂浮着，穿着现代登山服，背部有一个巨大的撕裂伤，边缘已经泡得发白。当林将军用树枝将尸体翻过来时，林昭的呼吸一滞。
那张脸虽然肿胀变形，但仍能辨认出特征——是周教授团队里的一名雇佣兵，三天前还在采砂场见过。
"不可能。"黑瞎子皱眉，"我们明明看着他被军方拘押了。"
林将军的脸色阴沉如水："有人劫走了囚犯。"
更诡异的是，尸体的右手紧紧攥着什么东西。张起灵用刀尖撬开僵硬的手指，一枚青铜纽扣滚落在地，表面刻着熟悉的纹路——彼岸花的花蕊处多了一道裂痕，像是被暴力破坏过。
林昭弯腰捡起纽扣，指尖刚触碰到金属，耳边就响起一阵尖锐的蜂鸣。她猛地缩回手，纽扣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怎么了？"吴邪问。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上面有高频脉冲残留。"
张起灵拾起纽扣，仔细端详："通讯器。"
他用力一拧，纽扣分成两半，露出里面精密的微型电路。这不是古物，而是现代科技产物，只是做成了青铜纹饰的样子。
林将军立刻对着通讯器下令："全员警戒，可能有敌方信号追踪。"
特种兵们迅速散开，建立防御圈。林昭却盯着那具尸体，突然发现一个细节——他的左手手腕内侧，有一个已经泡得发白的刺青。
双头蛇缠绕匕首。
和采砂场那些雇佣兵一样的标记，但多了一个细节：蛇的眼睛被刻意划掉了。
"他是叛徒。"林昭低声道，"被自己人灭口了。"
黑瞎子吹了声口哨："看来'基金会'内部也不太平。"
林将军示意士兵处理尸体，然后转向女儿："先离开这里。回去后我要知道这枚纽扣的所有信息。"
队伍继续前进，但气氛明显变得更加紧绷。每个人都清楚，这具尸体不是偶然出现的。它是警告，也是预告——有人不想让他们继续追查下去。
林昭走在队伍中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战术腰带上的小袋，里面装着那枚青铜碎片。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下来，在她脚边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忽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
【他们来了。不是人。不是......】
现在，轮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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