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走在前面的两个Alpha停下脚步。
厉时安心咯噔一下,这俩人不会发现他了吧?
左侧的Alpha转过身,用例行公事的语气说:“易护工,我们接到上面指令,通知您今天拿到血液样本后不必交接,直接一起送往实验园即可。”
一起?
厉时安注意到这个措辞,血液样本和谁一起?而伴随左侧Alpha的声音落地,他察觉到右侧的Alpha看着他的目光多了丝怜悯。
那瞬间厉时安福至心灵,他瞪大眼,往后踉跄半步,攥紧了手中的医疗箱,小幅度摇着头,好似想拒绝又不敢拒绝。
他听懂了,和血液样本一起送过去的,还有‘他自己’。
没想到那个Omega刚和他说的话这么快应验了。
易辞成为了最新的试验品。
厉时安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本来还想着送完样本后在这科技园里探查一二,如今看来倒是可以直接进实验园了。
左侧Alpha见他不愿,锋锐的眉峰一簇,就要开口,被右侧的Alpha拦了下,他音色不算温和,却也并不凶戾:“易护工,请跟我们走吧。”
厉时安咬紧下唇,一副不愿意又没办法的模样,磨磨蹭蹭跟在后面走。
那两个人也反常的没有催促他。
大抵是最后的温柔了。
这方便了厉时安默默观察,Omega记下路段,分神留意四周路过的人,在心里计较他们的衣着、神态、行为,再联系他们走动的方向,偶尔还能听见过路人低声的交谈。
不远处的两位科研模样的人员正边走边指着手中的资料嘀咕,年少一些的女性科研人员叹了口气:“听说今天又死了几个,这才过去几个小时?真是……”
“嘘——你不要命了?”年长些的男性科研员忌惮的看了眼厉时安的方向,准确来说是在看守着厉时安的那俩Alpha,压低声线:“大人的实验没有进展,频频受阻,听说哪怕有了那位,也不见起色,死几个人怎么了?你不知道,之前那会,都是一群……”
声音越来越远,后面的话厉时安没听清,如果他推测的没错,科研员口中的那位应该是他?拿了他的血试验也不见起色?
又因为外面莫名出现许多狂暴Alpha,所以最近才如此风声鹤唳?
厉时安心下愈发沉重,他从江乐乐口中探听到不少消息,尽管江乐乐知道的十分有限,但加之他之前察觉到的蛛丝马迹,结合起来也足以说明不少事了。
现在他要去那个地方,证实他的猜测。
两侧Alpha在一栋大楼面前停下,分别向外侧步:“我们就送到这里,您可以进去了。”
厉时安抬头仰望这栋大楼,他处于科技园的最里面,莅临高墙,再往后是那条环岛河流,他们走到这里大约花了十几分钟,两三公里的样子。
这栋大楼和其他的楼宇不太相同,他并没有多么巍峨高耸,却足够宽大绵长,有点类似于医院、公寓那种半弧形的建筑,非要形容的话,像个翻开的书页。
厉时安此刻就站在书页的正中央,一扇很是原始的重型金属门横立在他身前。
仿若深渊獠牙,缓缓向他张开血盆大口。
他在门口顿了须臾,没人催促他,也没人来押送他。
这些人笃定他跑不掉。
少顷,他迈开步伐,拎着医疗箱一步一个脚印往里走。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随着走动的深入跳得愈发仓皇。
咚——
铁门轰然关闭,从此灿然光芒仅能从远处厚重玻璃下艰涩地钻进几缕。
却也不是窗外那缕了。
甫一进门,厉时安就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腐味,被更浓烈的碘酒消毒液味压了下去,却还似阴魂般久久不散。
一不注意就会钻进鼻腔,引起不适。
楼外朝阳明媚,六月盛夏之际,这楼内竟冷的惊人。
厉时安绷紧肩胛,紧了紧身上的白色护工服,意识到这不是空调的凉爽,也不是凛冬的严寒,更不是秋风的爽朗。
而是一种蚀入骨髓的、由内而外的——阴冷。
好像这里有无数冤魂不散,怒嚎着不公、怨怼着剥削,散发出阴森的、刺骨的寒意。
这得死多少人?
身体泛起恶寒,楼上拐角处走下来个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这人举着本子打量厉时安,问:“你就是易辞?”
厉时安回忆着和易辞仅有的接触,想象正常的Omega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应付,他垂下头,遮掩住眼里的恐惧,哑着嗓子“嗯”了下。
余光瞥见这位研究员的胸牌,他姓王。
王姓研究员很是冷漠,没对他的乖顺表示满意,也没斥责,他年迈的脸上嵌进去两道深深的法令纹,眼尾和唇边向下耷拉着,看着很不好说话。
他面无表情扫了厉时安一眼,像是在看什么死物,二话不说就往回走,并在手上的本子上打了个勾,留下句:“跟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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