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后，他听见的声音虽然没有以前模糊，可是音量却依然很小。
补好鼓膜不过是减少了他听声音的阻碍，并没有让他的听力恢复到受伤以前。
事实也的确如此。
林予坐进测听室里，手里握着应答器，他微微闭上眼，试图让自己能早些听见耳机里的声音。
沈云祈站在许彦箴身后，严峻的眉心紧拧着，两人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是测听室里的画面。
几分钟后，林予睁开眼，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失落。他缓缓抬手取下耳机，双手握紧搭在膝盖上，沉沉的抿出一口气来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沮丧。
没关系的，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omega强装镇定的整理着情绪，沈云祈看着监控里的这一幕幕，心底酸痛的滋味难以言表。
许彦箴在这间屋子里见过太多这样的画面，早已心无波澜。
只是余光在沈云祈的面上闪过，触及到沈云祈眼底那类似于心疼的神情时，许彦箴的眉尾意外上挑一瞬。
他半张脸被遮盖在口罩下，双手抱臂往后靠着椅背，佯装内心毫无波澜的整理了下口罩。
沈云祈什么时候学会心疼了？
一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被人压在身下强迫欺凌也能冷漠关门离开的人……学会心疼了？
许彦箴单手撑着额角，食指在眉心不断的轻挠着，突然对这个林予起了几分好奇心。
正暗自思索着，测听室的门就被林予打开。
林予面上失落沮丧的神情荡然无存。
沈云祈只觉得他嘴角的弧度扬得难看。
他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被omega藏在了坚强的外表之下。
桌上的机器开始运作，许彦箴拿出那份刚印好的听力检查单。
仔细的看到底，许彦箴的建议是依旧需要佩戴助听器。
林予的听力有恢复，但仍然处于中级听力损伤程度。
林予很欣然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并且主动配合许彦箴进行助听器的配置。
沈云祈全程只是默默地陪伴着，配置助听器时，对许彦箴强调了一句：要用最好的。
许彦箴理解他的意思，林予挑选好款式后，帮他调试好助听器便让林予戴上。
比起损坏的那个，新的助听器戴进耳朵里明显舒适不少，开启后听声音也没有半分杂音。
只是突然能够听清所有声音，林予还需要适应。
从医院回到家，沈云祈依旧一言不发，神情沉重的仿佛那个听力没有恢复的人是他。
可当初事先让林予做好手术后听力也不可能恢复的准备的也是他沈云祈。
林予当然有察觉。
对于事实，林予也很沮丧。
沈云祈花费这么多心思，得到的结果却不如人意。
就好似沈云祈往一个项目里投了不少的资金，一心盼着它能够成功，最后却一败涂地。
黑车缓缓驶入地下车库。
沈云祈停好车，取下钥匙准备解安全带，手臂上倏然覆上一片温热。
车库里的灯坏了有几天了，物业还没找人来修理。
沈云祈只能借着车内还未有完全灭下去的微弱灯光看清omega眼底的情绪。
林予是笑着的，似乎这次的笑里并没有在测听室里的那个笑里勉强。
“我很庆幸自己还能借助助听器听清楚。”
“谢谢沈先生，让我又能清楚听见这个世界的一切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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