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睡踏实咯,明天,咱们痛击金兵!” 周桐又补了一句。士兵们点头应和,不多时,营帐里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周桐悄悄踱步走出营帐。他仰头望向夜空,繁星闪烁,却毫无往日的宁静祥和之感。他暗暗祈祷,派出去跟踪商队的人能速速带回有用消息,好让他们提前知晓金兵的动向,多一分胜算,熬过这生死攸关的一战。
欧阳羽缓缓地驶着轮椅,悄然来到周桐身旁。此时的周桐,嗓子因为方才的高声呼喊已有些沙哑,欧阳羽默默递上一碗水,目光中满是关切。周桐心头一暖,接过水,大口灌了下去,喉咙间的干涩瞬间缓解了不少,他咧嘴一笑,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还是师兄疼我。”
欧阳羽并未回应这句打趣,只是静静地看着周桐,许久,才轻声问道:“怕吗?”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重锤一般,直直地敲在了周桐的心坎上。
周桐身形微微一滞,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他缓缓蹲下身子,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动着,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师兄,说不怕那是假话。十万金兵,如汹涌恶浪,滚滚而来,光听着这数字,头皮都发麻。” 说着,他抬起头,望向黑漆漆的夜空,仿佛要透过这夜幕,看到即将兵临城下的敌军,“咱们在这钰门关,直面的是生死未知的血战,城破人亡的惨景,光是想想,心里就跟坠了块大石头似的,沉甸甸的。”
欧阳羽微微颔首,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地听着,他知晓周桐心中藏着诸多情绪,此刻需要的是倾诉。
周桐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可我不能怕啊!每次恐惧一冒头,我眼前就浮现出我那便宜老爹老妈的面容,他们虽然总是拿我寻开心,我还没有好好再折腾回去,要是折在这儿,往后谁给他们养老送终?” 说到此处,周桐笑了,声音也不自觉地哽咽起来。
他抬手抹了把脸,接着道:“来了桃城后,结识了这群热血的兄弟们,还有认识了师兄你和赵叔。” 说到这儿,周桐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话锋陡然一转,打趣道:“师兄,你是不知道,平日里传信,我都会跑出军营外面找吃的,有一次买的时候正好被老孙撞见,回去说给赵叔听,可是好给我一顿鞋拔子吃。”
欧阳羽听着,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摇着头,佯装嗔怪地看向周桐:“你啊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没个正形。这要是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我这师弟是个怕吃苦、爱耍滑的主儿呢。”
周桐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师兄,这你就不懂了,劳逸结合嘛,一直紧绷着,到了关键时刻,哪还有力气跟金兵拼杀。再说了,兄弟们也都心知肚明,谁还没个犯懒的时候。” 说着,他大大咧咧地就地一坐,顺手捡起根小树枝,在地上随意划拉着。
欧阳羽凝视着周桐,笑意盈盈的眼眸里,不知不觉泛起一丝温润的光芒,像是陷入了回忆:“不过,有你在,倒也热闹。刚见你时,青涩莽撞,行事全凭一股热血,如今虽说沉稳了不少,可骨子里那股子孩子气还在,倒也难得。” 话说到这儿,一阵夜风吹过,裹挟着细微的沙砾,欧阳羽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像是被风沙迷了眼。
周桐瞧见,立马收了嬉笑的模样,关切地凑上前:“师兄,你没事儿吧?” 欧阳羽摆摆手,示意无妨,可眼眶却微微泛红,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喟叹:“没事儿,就是忽然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有些感触罢了。”
两人静静伫立在夜色之中,唯有风声轻轻拂过,撩动衣角。片刻,欧阳羽率先打破沉默,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挑眉打趣道:“师弟,我看你这般模样,那姑娘,是叫巧儿是吧?怕不是早把你魂儿都勾走了?如今在你心里,她可比我这个师兄都重要喽。”
周桐被这话戳中了心事,白皙的面庞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像是天边烧起的晚霞,一直蔓延到耳根。他挠了挠头,一时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回道:“师兄,这哪能呢…… 你是我同门师兄,情谊自是不同。巧儿她…… 她只是个弱女子,在这乱世里盼我平安,只不过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操持家中琐事,让我有个归处,我心里牵挂她,也是人之常情。”
话虽说得诚恳,可欧阳羽哪肯轻易放过他,佯装不满地哼了一声:“哟,你就别嘴硬了,平日里见你跟兄弟们插科打诨、嬉笑怒骂,那嘴皮子溜得很,这会儿倒结巴上了。我看呐,你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周桐嘿嘿一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拍起了马屁:“师兄,你这洞察人心的本事,我是望尘莫及。不过话说回来,谁让你是我师兄呢,战场上出谋划策、调兵遣将,全靠你坐镇指挥,兄弟们才心里有底。巧儿虽好,可她不懂兵法,没法跟你比。等打完这场硬仗,咱们寻个闲暇,我定带着巧儿,好好敬你几杯,感谢你的照拂与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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