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腌咸菜?"施世纶眯起眼睛,"二月里腌咸菜?"
苦力突然脸色大变,转身就要跑,被王彪一把抓住:"跑什么?说清楚!"
"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苦力几乎要哭出来,"就听见赵铁手说什么'够咸了,能放好久',还、还笑了几声,那笑声瘆人得很..."
施世纶与宋慈交换了一个眼神,又问道:"这位杜老爷和赵铁手,是什么人?"
"杜老爷叫杜金宝,是城南开盐铺的。赵铁手是他手下,因为右手是铁钩,所以..."苦力突然住口,惊恐地看着施世纶身后。
施世纶回头,只见码头另一端,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朝这边望来。那人的右手在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冷光。
“就是他!"苦力挣脱王彪的手,一溜烟跑没了影。
当日下午,扬州府衙停尸房。
宋慈将三件血衣平铺在案上,指着其中一件道:"这件短衫上的血迹最陈旧,至少有两个月了。另外两件较新,但也不少于半月。"他拿起那把柴刀,"刀上的血与三件衣服上的都能对上,应该就是凶器。"
施世纶沉思片刻:"三个漕丁,三件血衣...那船壁上的划痕又作何解释?"
"老朽数了,共二十一道。"宋慈面色凝重,"若一道代表一个人..."
话未说完,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彪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书:"大人,查清楚了!那艘船过去半年往返于扬州、镇江、淮安三地,每次停靠后不久,当地就有漕丁失踪。属下粗略统计,三地加起来...正好二十一人。"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施世纶缓缓起身,走到窗前。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青砖地上。
"红盐染血,腌的不是咸菜..."他轻声道,"是尸体。"
宋慈倒吸一口冷气:"大人是说,凶手杀人后用盐腌尸,以延缓腐败?而那些红盐..."
"正是处理尸体时染血的盐。"施世纶转身,眼中闪着锐利的光,"民间确有朱砂染盐避邪的习俗,凶手利用这点,将血盐混入正常盐中贩卖,既处理了证据,又赚了黑心钱。"
王彪脸色发白:"那砒霜..."
"要么是为灭口,要么..."施世纶顿了顿,"是为制造疫病假象。宋仵作,你立刻带人去码头附近的盐铺,看看有没有人近期买了红盐后出现中毒症状。"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慌张跑来:"大人!城南杜家盐铺走水了!"
施世纶瞳孔一缩:"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半个时辰前。更奇怪的是,有人看见赵铁手在火起前从铺子里搬出几个大坛子,往城西去了!"
"坛子..."施世纶抓起官帽,"王捕头,点齐人手,去城西!宋仵作,你去找扬州卫,请他们派兵封锁所有出城要道!"
暮色四合时,施世纶带人在城西一处废弃盐仓外埋伏。盐仓破败的木门虚掩着,里面隐约透出火光。
"大人,看地上。"王彪指着泥地上的车辙印,"是新留下的,还有...这是什么?"
施世纶蹲下身,用手指沾了沾车辙旁洒落的红色颗粒,在鼻前一嗅:"红盐。"
突然,盐仓内传出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施世纶打了个手势,衙役们立刻分散包围。他轻轻推开门缝,只见仓内火光摇曳,一个独臂汉子正背对着门,用铁钩撬开一个大坛子的封口。
坛子里,赫然露出一只青白色的人手。
"赵铁手!"施世纶一声厉喝,衙役们破门而入。
那汉子猛地回头,铁钩在火光中划出一道冷光。他面容狰狞,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来得正好!省得老子再去找你们!"
说话间,赵铁手一脚踢翻身边的油灯,火焰立刻窜上干燥的木梁。他趁机冲向侧门,却被埋伏的衙役拦住。打斗中,赵铁手的铁钩划伤了一名衙役的肩膀,鲜血顿时浸透了官服。
"小心他的钩子!"王彪拔刀上前,"上面可能有毒!"
施世纶却注意到赵铁手腰间别着个小小的红布袋,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趁乱中,施世纶抄起地上一根木棍,精准地击中赵铁手的膝盖。随着一声痛呼,这个凶悍的汉子跪倒在地,被众衙役一拥而上制服。
火势渐大,施世纶命人迅速检查盐仓。在角落堆放的十几个大坛子里,他们发现了七具被盐腌制的尸体,其中三具正是失踪的漕丁。其余四具尚未辨明身份,但从衣着看,应该也是漕运上的人。
"大人!"王彪从赵铁手腰间扯下那个红布袋,"里面全是黄纸符,和牢里死掉那人身上找到的一样!"
施世纶展开一张符纸,只见上面用朱砂画着诡异的图案,旁边还有几个小字:"盐神镇煞"。
"带回衙门细审。"施世纶看着被押走的赵铁手,又望了望燃烧的盐仓,"这场火不简单,他分明是要毁灭证据。"
回到府衙已近子时,但施世纶毫无睡意。他命人连夜提审赵铁手,同时派人去捉拿杜金宝。然而衙役回报,杜家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本烧了一半的账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