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北麓的寒风裹着冰碴,在千仞绝壁上刻出厉鬼般的呜咽。赵佶的僧袍在雪雾中时隐时现,腰间焦尾琴的七根冰弦正泛着幽蓝冷光。
三十丈外的冰桥上,九名黑衣刀客呈九宫方位而立。他们手中弯刀映着残阳血色,刀柄处皆刻着带角的狼头——正是蒙古怯薛军的噬月卫。
"道君皇帝好脚程。"为首的刀客掀开面罩,露出纵横交错的烫金刺青,"从贺兰山到天山,竟能躲过十三路追杀。"
赵佶指尖轻抚琴弦,突然想起四十年前在艮岳初见李师师时,那首未奏完的《平沙落雁》。冰弦颤动间,七枚玄冰针已没入雪地。
"喀嚓!"
第二声琴响时,冰桥突然炸裂。九名刀客腾空瞬间,雪地中迸出七道冰棱,精准穿透足三里穴。惨叫声未落,赵佶的僧袍已掠过坠落的刀客,腰间玉玺缺角正巧刮过为首者咽喉。
血珠尚未落地,天际传来闷雷般的蹄声。三百蒙古重骑冲破雪幕,为首将领手中的丈八马槊竟挑着颗人头——正是三日前送信的少林知客僧!
"哲别将军的礼物可还称心?"重甲下传出女声,竟是标准的汴京官话。那将领掀开面甲,眉心血痣映着残阳如妖,"陛下可知这秃驴临死前说了什么?"
赵佶瞳孔骤缩。这女子锁骨处的海东青刺青,竟与柔福的一模一样!
子夜时分,赵佶的白发沾满冰晶,手中断剑正抵着冰宫壁画上的契丹狼纹。身后三百蒙古骑兵已成冰雕,每具尸身的伤口都绽放着霜花。
"好一招'寒梅着雪'。"女子摘下面甲,露出与柔福七分相似的面容,"可惜这招'踏雪寻梅'的破绽..."她突然旋身,手中马槊化作万千冰刺,"在璇玑穴!"
赵佶以琴代剑,冰弦割裂空气发出凤鸣。马槊穿透虚影的刹那,他看清女子耳后的朱砂小字——竟是西夏文"青阳"!
"李元昊的玄孙女?"赵佶踏着《瑞鹤图》步法闪到冰柱后,"当年黑水城..."
女子突然撕开重甲,露出满背的《文海宝筏》刺青。那些西夏文字在月光下蠕动,竟组成幅星图:"陛下可知这《永乐大典》前身,藏着天山血菩提的秘密?"
冰宫突然震颤,壁画中的契丹狼纹睁开血目。赵佶怀中的半块玉玺突然发烫,缺角处狼牙竟生出肉芽!女子趁机掷出马槊,槊尖挑着的知客僧头颅突然张口,吐出枚带血的青铜钥匙。
"柔福殿下此刻..."钥匙插入冰棺瞬间,女子笑声带着疯狂,"正在饮马河畔沐浴狼血呢。"
黎明前的饮马河泛着铁锈色,柔福的鸳鸯钺钉在冰面上,钺刃映出两岸密密麻麻的狼尸。她心口的玉玺缺角已变成暗红色,每一次心跳都震碎三丈内的冰层。
"妹妹还不明白吗?"河对岸的西夏公主李青阳手持青铜罗盘,"你我本是阴阳双生子,这狼族血脉..."她突然割破手腕,血珠在罗盘上凝成北斗七星,"需以天山血菩提为引!"
柔福正要开口,锁骨处的海东青突然振翅欲飞。剧痛中她看见冰河倒影——自己的倒影竟穿着契丹婚服,而李青阳的倒影却是大宋宫装!
赵佶的焦尾琴就在这时破空而至。琴弦缠住青铜罗盘瞬间,冰层下突然升起九尊青铜鼎。鼎中幽蓝火焰照亮穹顶星图,每颗星辰都是块带血的狼髀骨。
"陛下请看!"李青阳甩出《文海宝筏》,羊皮卷在空中自燃,"当年萧太后用双生子秘术,将大辽国运一分为二..."火焰凝成幅舆图,燕云十六州的位置赫然嵌着两块玉玺缺角!
柔福突然呕出黑血,血珠落地即燃。她踉跄着抓住赵佶僧袍:"父皇...河底...有具冰棺..."
话音未落,整条饮马河沸腾如煮。血色蒸汽中浮起具水晶棺椁,棺中女子双手交叠,掌心里躺着颗跳动的心脏——那心脏表面竟刻着《推背图》最后一象的谶文!
正午的蒙古金帐弥漫着血腥气,成吉思汗的金刀劈开铜炉,迸溅的火星在赵佶僧袍上烧出七星图案。
"宋朝皇帝与西夏公主..."大汗的汉话带着羊奶酒的腥气,"谁能解开天山棋局,本汗就赐他狼头纛。"
赵佶凝视着青铜棋盘上的残局,忽然想起当年与蔡京对弈时,那位奸相总爱在角位埋下杀招。他执起带血的马骨棋子,轻轻点在"天元"位。
帐外突然传来海东青的厉啸。柔福破帐而入,手中鸳鸯钺架在李青阳颈间:"父皇快走!她们在血菩提里下了..."
成吉思汗的金刀比话音更快,刀气斩断柔福发髻的刹那,赵佶的棋子已嵌入刀身七星孔。帐外三千狼骑的嘶吼声中,青铜棋盘突然炸裂,露出里面寒光凛冽的鱼肠剑!
"好个一箭三雕。"赵佶以琴弦缠住金刀,"大汗想要的不止是玉玺吧?"他扯开胸前僧衣,那道贯穿胸腹的疤痕竟在渗出血色墨迹——正是《武穆遗书》缺失的一页!
李青阳突然咬破舌尖,血雾喷在柔福心口。玉玺缺角腾空而起,与赵佶胸前的墨迹产生共鸣。成吉思汗狂笑着掀翻金案,案底赫然是幅以人皮绘制的《山河社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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