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是。”赵佶踏过满地箭矢,僧鞋已被血水浸透,“这是二十年来,大宋百姓在金人铁蹄下攒的恨,聚的仇,如今不过借朕的刀,还你们罢了。”
城南突然传来马蹄声。韩世忠的断刀劈开金军后阵,杨惊鸿的银枪挑飞帅旗。少年铠甲下的山河脉络已连成整片,在风雪中发出微光,竟与赵佶刻在城墙上的瘦金体遥相呼应。
“陛下,快走!”杨惊鸿的银枪几乎是架着赵佶后退,“末将已探到密道,只要过了燕山——”
赵佶却突然伸手,按住少年颤抖的肩:“惊鸿,你看这五国城的城墙。”他指着城砖上密密麻麻的刻字,“朕来此二十年,刻了三万六千字,每一字都是大宋的骨血。今日若随你走,这些字就没人守了。”
少年突然明白,陛下从来不是要逃,而是要留。留在此处,用自己的血肉,用刻在城墙上的字,做这万里山河的最后一道防线。他忽然跪地,将银枪重重磕在城砖上:“末将懂了!末将这就带韩老将军南下,将陛下的字,陛下的刀,传遍大宋每一寸土地!”
完颜宗望的铁浮屠再次冲锋时,赵佶已退到城墙死角。他背靠着刻满《满江红》的城砖,断刀横在膝头,看韩世忠的战马消失在风雪中。金军的马刀劈来的瞬间,他忽然笑了——笑自己终于活成了柔福帝姬绣绷上的那朵血莲,笑这二十年的血,终究没有白流。
断刀落地的声音很轻,却像敲在每一个宋人的心上。杨惊鸿在马上回头,看见五国城南门已被血菩提的花海淹没,赵佶的僧袍在花海中若隐若现,像极了当年延福宫荷花池里的那朵睡莲。
三日后,韩世忠的战马踏破临安城门。老将军铠甲下藏着传国玉玺,怀里揣着赵佶用血菩提花瓣写的手书:“禅锋在骨,不在刃;国魂在民,不在君。”
杨惊鸿则带着半幅《清明上河图》残卷,独自踏上燕云十六州的土地。他每到一处,就用银枪刻下赵佶的字,血菩提的种子随他的足迹生长,在金人统治的土地上,开出一片又一片赤红的花海。
十年后,岳飞的儿子岳霖在朱仙镇看见一位老僧。他坐在断墙下,用断刀刻字,僧袍上的血菩提花纹早已褪色,却仍倔强地开着。老人抬头时,岳霖看见他眼中有光,像极了父亲说起“直捣黄龙”时的模样。
“小友,可识得这字?”老僧递过一块刻着“还我河山”的城砖。
岳霖忽然跪地,泪如雨下。他认得这瘦金体,更认得砖缝里嵌着的血菩提花瓣——那是二十年前,五国城破时,赵佶最后刻下的字。
雪又下了起来,染白了老僧的头。他望向北方,仿佛又看见五国城的城头,看见自己刻下的三万六千字,正在风雪中生长,一寸寸,一年年,长成大宋永不倒下的脊梁。
禅锋终寂,而血菩提的花海,却在每一个宋人的心里,永远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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