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的命令刚刚传递下去,公孙胜撩起道袍下摆,步履匆匆地跨过门槛。
他额角微汗,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
“大人!”
公孙胜深深一躬身道:
“属下听闻您要亲自带人去河北?”
“不错……”
朱贵的声音有些冰冷,眼神同样不善地盯着公孙胜;
“怎么?
你是来给宋江求情的?”
“大人明鉴!”
公孙胜急忙再次躬身道:
“宋江戕害无辜、恶贯满盈,属下岂敢为这等败类说项?”
朱贵听了,暗暗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
“那道长前来有何事?”
听出朱贵的语气缓和,公孙胜喉结微动,宽大的袖袍下手指悄然攥紧:
他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历书;
“属下夜观天象,半月后紫微东移、文昌高照,正是开殿称王的吉日。
若大人执意前往河北,只怕半个月之内赶不回来。
大人不如让别人代你前去,将宋江几人带回来!”
“不行。”
朱贵想也没想,语气森冷如三九寒冰:
“不斩杀宋江,朱某的称王就是天下第一笑柄。
亲生弟弟家里的仇恨都报不了,谈何面对其他兄弟?”
公孙胜暗暗一叹,再次躬身道:
“属下也愿跟随大人前去,略尽绵薄之力……”
“你去?”
朱贵眯眼凝视着公孙胜。
他之所以挑选史文恭三人。
就是因为他们融合了精英卡的人,对他百分之百忠心。
其他人就怕被江湖名声所累,做不出来血洗柴进庄园的事情。
朱贵早已谋划周全,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公孙胜和宋江等人还有些瓜葛,他想跟着前去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人不必多虑;
从天王哥哥被杀的那一刻,属下就已经跟梁山斩断了所有联系。
万万不敢阻拦大人的事情。
之所以同去河北,也是想顺路去一趟幽州拜见恩师……”
“那好吧!”
朱贵微微点头道:
“你下去收拾一番吧!
赶早不赶晚,等史文恭三人到了,我们即刻出发……”
……………
“请公明哥哥再饮一杯!”
柴进亲自执壶,站起身来给宋江斟满酒。
宋江脸色酡红,带着几丝醉意摆手道:
“大官人太过客气了!
宋江这次前来投靠大官人,就是因为在山东没有了立足之地。
宋江不图其他。
只要大官人收留,哪怕在庄上做个家丁护院,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怎敢让大官人如此礼遇?”
“公明哥哥客气了!”
一身锦衣的柴进带着几分贵气。
他放下鎏金银壶,脸上浮起一抹矜持的笑意,淡淡说道:
“公明哥哥威震山东,声名远播。
上次哥哥匆匆离开,小弟遗憾许久。
这次哥哥若是愿意留下,小弟即便是把庄子拱手相让也在所不惜……”
“大官人言重了……”
宋江急忙站起身来,深深一躬身道:
“大官人此言真是折煞宋江了!”
柴进赶紧扶住宋江,有些疑惑地道:
“哥哥山东及时雨的名头,江湖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怎么突然说在山东没有立足之地了?”
宋江仰头长叹一声,把梁山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最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梁山两次的重创,一次是在江州,一次就是这次的呼延灼带兵攻打。
这两次背后都有朱贵狗贼的身影。
这个狗东西使绊子、下阴手,才使得我梁山毁于一旦……”
他说到这里,脸色变得愈加狰狞起来;
“为兄现在虽不能将朱贵狗贼怎么样,但已经讨回了点利息……”
见宋江越说越离谱,坐在下首的吴用急忙咳嗽一声,想要他止住话题。
宋江对于吴用的提醒置若罔闻。
他猛地将酒盏砸在案上,琥珀色的酒液飞溅上他扭曲的面庞。
咬牙切齿地继续嘶声道:
“那朱贵狗贼害我兄弟如屠猪狗!他既灭我梁山根基,我便要他血亲尽绝。
将朱富岳家满门老小全部斩杀,算为梁山兄弟讨回一点利息……”
听着宋江的话语,同样坐在下首的朱仝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种事情别说让他做了,就是听听都感觉耻辱……
反观雷横却听得津津有味。
柴进满不在乎的一摆手道:
“多大事情,不就斩杀了几个老弱病残?
江湖儿女就是讲究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等哥哥崛起的时候,再斩杀朱贵一家便是……
来来……喝酒,喝酒!”
看到柴进的态度,吴用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就怕柴进会因此看不起他们。
一场酒宴下来,可谓是宾主尽欢,宋江和柴进喝了个酩酊大醉。
等把宋江送进房间休息, 朱仝独自踏入庭院。
青石板上霜露未曦,踩上去沁骨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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