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为什么要服务于伪人？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你们马上可以去审讯室，亲口向他提问。”
谢泼德似乎对两人很有信心，电梯停在六楼，他率先走出轿厢。
这栋水泥大楼的内部设计得并非像外表那么压抑，除了没有窗户以外，装潢和普通公司没什么区别。
不过走了一段路，两人发现每隔几米墙上就有一只红色按钮，外面套着一层透明保护壳，看起来像是火警报警器。
冷敬扫了一眼按钮下方的说明文字。
“紧急反伪报警器”。
见冷敬对墙上的按钮感兴趣，谢泼德解释说：
“如果你们在这里碰到了无法处理的伪人，就可以按这个按钮，天花板会释放一种黑色黏液，它们会自动消灭最近的伪人，有效距离一百米。”
天花板上有一些圆形的黑色管道口，盖子上贴着红色的“严禁阻挡”的标识。
“不过这只能在确认附近有伪人的情况下才能使用。如果不慎释放黏液，附近却没有伪人，就必须再按一下按钮，让两团黏液互相抵消。”
谢泼德顿了顿，接着说：
“如果不抵消，据说就会形成新的伪人。不过我还不知道有谁犯过这种低级错误，这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听到这话，冷敬和艾莉婕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说着说着，三人不知不觉来到审讯室外。
DDD的伪人审讯室安装有多层复合防弹玻璃，加上玻璃外层覆盖的单向透视膜，从外往里看就像隔着一层棕色滤镜。
不过冷敬和艾莉婕依然能看清坐在审讯椅上的嫌疑人。
嫌疑人垂着沉甸甸的脑袋，双手反铐在背后，没有一点活气。
如同水族箱里肚皮朝上的死鱼。
“他真的不是一个伪人吗......”
艾莉婕喃喃道。
“这点你不用担心，”谢泼德很确信，“我们用最准确的DNA筛查法测过，他的确有23对人类染色体，这个错不了。”
艾莉婕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伪人的基因和人类有明显区别？”
谢泼德点了点头，“没错。伪人有24对染色体，和黑猩猩、大猩猩之类的人科动物相同，但是比人类的23对染色体多一对。”
时间紧迫，他不打算展开这一点细说，拿起工作手机滑了滑屏幕。
“目前我们从嫌疑人身上得到的信息只有一些零零散散意义不明的词汇，我让人拿过来先给你们看看。”
出于保密考虑，绝大多数口供都不会轻易写在电子文档里，更倾向于通过传统的纸笔记录。
不一会儿，一名特工从前面的办公室里拿来了笔录。
冷敬和艾莉婕坐在审讯室外面的办公椅上，翻阅文件。
文件开头记录着标题、案号、日期、地点，随后是嫌疑人的个人信息。
【名：卢卡斯】
【姓：未知】
【性别：男】
【生日：未知】
【社保号码：无】
......
除了名字和性别以外，个人信息几乎全是「未知」。
北美的“社保号码（SSN）”类似于华国的“公民身份号码”，就业、社会福利、信用记录全都和这个号码绑定，是合法公民身份的重要证明。
除了像冷敬这样的留学生以外，短期外来工作者、非法移民之类的特殊群体也可能会出现没有社保号码的情况。
一个“疑似外国人”的恐怖分子，很容易让北美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回忆。
此外，嫌疑人的名字也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从布朗修道院跳楼自杀的孩子也叫“卢卡斯”。
艾莉婕只觉得巧合至极必有妖。
文件开头有用的信息只有一个不知真假的名字，冷敬翻过头两页，直接跳到口供正文。
DDD口供文件的格式非常清晰，在双栏问答式布局的页面上，左侧是审问员的提问，右侧则是嫌疑人的回答，每隔几段问答会标注时间，文字间还夹杂着观察员对嫌疑人细微表情和动作的描述。
冷敬的眼睛直接看向最关键的部分。
【15:23 问：莎朗·道尔和你是什么关系？】
【答：我不知道。（嫌疑人面无表情，测谎仪警报）】
【问：那你的公寓里为什么会有她的毛发？】
【答：（嫌疑人陷入沉默）】
【问：有目击者称在10月31日，也就是昨天晚上，莎朗曾经出入你的公寓，你们在公寓做什么？】
【答：我不知道，我工作了一天，回家倒头就觉。（测谎仪持续警报）】
【问：你只是一名清洁工，为什么会有FBI档案室的钥匙？】
【答：呵呵，清洁工总会捡到这样那样的失物，我只是恰好捡到了钥匙而已，还没来得及上交。（嫌疑人面部不自然抽动，测谎仪持续警报）】
【15:25 问：你知不知道FBI内部有个反人类的恐怖组织？】
【答：我不知道。你没有资格问我问题。（嫌疑人紧闭双眼，测谎仪持续警报，皮肤电感、呼吸频率、血压/脉搏飙升）】
【问：你知不知道莎朗·道尔已经被列为一级通缉犯，并且有可能在这几天领导实施一场大规模恐怖袭击？】
【答：哈哈，哈哈哈......（嫌疑人突然大笑。）】
【问：你在笑什么？】
【答：就算你把我扒了皮，我也不会向你这种菜鸟透露一个字。我就是你们最害怕的“反社会人格”。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亲手打开地狱之门，然后放声大笑，用最喜悦的心情倾听你们的惨叫，欣赏你们痛苦的表情！（嫌疑人异常兴奋，测谎仪各项数值达到顶峰）】
【15:28 问】
......
写这里，笔迹戛然而止。
纸上的字迹也变得凌乱起来，似乎写字的手被某种外力突然打断。
与此同时，冷敬注意到文件纸的末尾粘着几点不起眼的血斑。
见两人面露疑惑，谢泼德说道：
“这个疯子当时跳起来咬断了审讯员一根手指，第一次审问只进行到了这里。本来我可以给你们看录像，但我不想一上来吓到你们，所以才先给你们看看笔录。”
听完，冷敬放下手里的文件，向谢泼德道：
“没关系，让我们看看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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