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前一天，林建国向厂里请了假，带着全家回老家探亲。
"都检查一遍，介绍信、粮票、钱，都带齐了没有？"天还没亮，林建国就站在门口催促。他换上了最体面的藏蓝色中山装，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毛主席像章。
林乔帮弟弟林小树系好棉袄扣子，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行李——两包白糖（用系统积分兑换的）、一斤桃酥，还有她用布票扯的一块藏青色灯芯绒布料，准备送给奶奶做棉袄。
"姐，爷爷奶奶家远吗？"林小树仰着脸问，呼出的白气在晨光中散开。
"坐长途车要四个小时，到了县城还得走七八里路。"姐姐林红接过话茬，她手里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罐头，是厂里发的年货。
张秀兰最后一个锁好门，把钥匙交给邻居王大妈："麻烦帮着照看下屋子，炉子我已经封好了，初二就回来。"
长途汽车站内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们。他们或背着行囊，或拖着行李箱，脸上都洋溢着回家过年的喜悦和期待。
林建国一家也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他紧紧地护着自己的家人，生怕他们被人流冲散。妻子和孩子们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像一群小鸡仔跟在老母鸡后面一样。
林建国一边护着家人，一边艰难地在人群中穿行，寻找着开往平山县的班车。终于，他看到了那辆班车，车门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
林建国深吸一口气，然后使出全身力气，带着家人拼命地往车上挤。他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嘴里不停地喊着：“大家让一让，让一让啊！”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林建国一家终于成功地挤上了班车。他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赶紧给家人找座位。
车厢里弥漫着汗味、烟味和鸡鸭粪便的混合气息。林乔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城市景象，心中充满好奇。
"系统，"她在脑海中悄悄询问，"在农村地区你的功能有变化吗？"
"基础功能不变，但部分商品受地域限制无法兑换。"系统冷冰冰地回答，"提示：农村地区积分获取难度增加，请谨慎使用。"
汽车缓缓地驶出城区，道路也逐渐从宽阔平坦变得崎岖不平起来。车轮在坑洼的路面上颠簸着，车身不时地摇晃，仿佛随时都可能散架一般。
坐在后排的林小树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他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看起来十分难受。终于，他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林小树的呕吐物溅到了林乔的腿上，他连忙用手捂住嘴巴，但还是有一些呕吐物从指缝间流了出来。林乔心疼地看着弟弟，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小树，别怕，姐姐在这儿呢。”
母亲见状，急忙从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姜片，塞进林小树的嘴里。然后，她又从包里翻出一个旧搪瓷缸，放在林小树的面前，准备接住他接下来可能会吐出的东西。
"忍一忍，快到了。"林乔轻拍弟弟的背，心疼地看着他蜡黄的小脸。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颠簸，汽车终于在一个简陋的黄土路边停下。"平山县红星公社到了！"售票员扯着嗓子喊道。
林乔跟着家人下车，眼前的景象让她怔住了——一片光秃秃的田野尽头，散落着几十户低矮的土坯房，烟囱里冒着袅袅炊烟。远处山坡上，"农业学大寨"的白色标语格外醒目。
"还得走一段。"父亲扛起大部分行李，大步走在前面。土路两旁是干涸的水渠，几个裹着头巾的妇女正弯腰捡柴火，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这些"城里人"。
走了约莫一个小时，林建国在一座围着土墙的院子前停下，深吸一口气喊道："爹，娘！我们回来了！"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瘦小的老太太探出头来，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建国！是建国回来了！"她颤巍巍地跑过来，一把抓住林建国的手，然后又挨个抚摸孙子孙女的脸，"都长这么大了..."
林乔跟着走进院子，三间低矮的土坯房围成一个"凹"字形，东边是猪圈，里面养着两头黑猪；西边是鸡窝，几只瘦骨嶙峋的鸡正在啄食。院子中央有一棵光秃秃的枣树，树下摆着石磨。
"爷爷呢？"林建国问。
"队里算工分呢，晚上才回来。"奶奶拉着林乔的手不放，"这就是乔乔？上回见还是个小不点，现在都成大姑娘了！"
屋里比外面更阴冷，堂屋正中挂着毛主席像，下面是一张褪色的年画。土炕上铺着破旧的芦席，唯一的家具是一个掉了漆的矮柜。奶奶忙不迭地往炕洞里塞柴火，又拿出珍藏已久的红枣招待他们。
"妈，别忙活了。"张秀兰挽起袖子，"我去做饭。"
林乔小心翼翼地跟随着母亲，穿过狭窄的过道，走进了厨房。说是厨房，其实不过是一个搭在角落里的简陋草棚罢了。阳光透过草棚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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