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宁淮的挑衅,宁枫只是憨憨一笑。
他忽然变得安静,小心翼翼地提起笔。
手指微微颤抖,笔尖悬在纸面上方三寸处,迟迟未能落下。
他的握笔姿势确实古怪——拇指过于用力,食指弯曲得不太自然,看起来就像个初学书法的孩童。
"哈哈哈,六殿下这握笔姿势,怕是连三岁蒙童都不如啊!"
吏部侍郎抚掌大笑,眼中满是戏谑。
"可不是嘛,前日我家小儿初执毛笔,姿势都比六殿下标准些。"
另一位大臣捻着胡须,摇头晃脑地附和道。
其他大臣皆是忍不住挖苦嘲讽,浑不将宁枫放在眼中。
“这迟迟不敢下笔,怕是认识到自己必输无疑了吧?”
“唉,六殿下舞刀弄枪是不错,可这要说书法,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了!”
“啧啧,六殿下莫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可这终究是要分出胜负的啊!”
“……”
群臣极尽嘲讽之能,可就在这喧闹声之中,宁枫的笔尖突然落下。
第一笔,横。
那横画得极慢,笔锋颤抖,墨迹深浅不一,看起来确实像个初学者的手笔。
宁淮忍不住嗤笑出声:"六弟这横画,倒像是蚯蚓爬过..."
然而,当宁枫的第二笔落下时,情况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那是一竖。
笔锋突然变得稳如泰山,墨色均匀流畅,与前一横形成鲜明对比。
内阁大学士增兴孩子微微皱眉,不自觉向前倾了倾身子。
第三笔,撇。
宁枫的手腕忽然灵动起来,那撇如刀削斧劈,力道恰到好处,竟隐约透出几分王羲之的飘逸神韵。
"咦?"
刚才嘲笑得最为厉害的礼部尚书忍不住惊疑一声,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了。
宁枫似乎完全沉浸在了书写中,他的眼神变得专注而深邃,先前笨拙的握笔姿势此刻竟显得无比自然。
笔走龙蛇间,一个个字迹在纸上渐次成形——"羲之一首。快雪时晴。佳想安善..."
四周的笑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大臣们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宁淮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他紧紧盯着宁枫的笔尖,仿佛要看穿什么把戏。
当宁枫写到"未果为结力不次"时,曾行知已经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案前,双眼圆睁,胡须微颤:"这...这转折处的力道,这牵丝映带...怎么可能?"
宁枫充耳不闻,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手腕却稳如磐石。
笔下的字迹越来越流畅,越来越有神韵,仿佛不是他在写字,而是王羲之的灵魂通过他的手在纸上重现。
"不可能!"宁淮突然厉声道:"拉流平日连《千字文》都写不好,怎么可能……"
"嘘!"曾行知怒瞪着宁淮,旋即又立刻将视线落回纸面,忍不住惊叹道:"看那'力'字的捺脚,完全是右军的笔意啊!"
此刻的宁枫仿佛变了个人。
他站姿挺拔如松,挥毫泼墨间自有一股潇洒气度,哪还有半点方才的畏缩模样?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坚毅的轮廓。
"书圣之复生也不过如此..."
有擅长书法的大臣喃喃道,不知不觉间一间看得痴了。
当宁枫写下最后一个"之"字时,整个现场鸦雀无声。
"妙...妙极!"
曾行知第一个回过神来,激动得声音发颤:
"六殿下这幅《快雪时晴帖》,形神俱得,气韵生动,简直犹如书圣亲笔!"
“老臣斗胆说一句,此作价值连城啊!”
《快雪时晴帖》那可是世间第一楷书字帖,乃是书生王羲之的巅峰之作。
宁枫一开始力有不逮,那是太久没有写的缘故,但随着不断落笔,穿越前那每个日夜苦练出来的肌肉记忆便彻底觉醒了。
“二哥,我写得怎么样?”
宁枫憨憨地笑着。
四周大臣如梦初醒,纷纷围上前来,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方才的嘲笑与轻视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钦佩。
几位刚才下注赌宁枫会失败的大臣脸色铁青,互相交换着懊恼的眼神。
宁淮站在原地,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眼中燃烧着难以置信的怒火。
"这不可能!"
他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声音尖锐得刺耳:
"宁枫,你一直在装!"
“你故意装作不会书法,就是为了今日让我难堪,是不是?”
宁枫故作茫然,诧异地道:
"二哥何出此言?我也从没说过我不会书法啊?不一直都是你和三哥觉得我不会书法,所以才嚷嚷着要比试的吗?"
"你……"
宁淮瞬间语塞,有种想吐血的冲动,这个老六,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二殿下,书法一道做不得假,六殿下这笔力,这神韵,绝非一朝一夕能练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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