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安感觉自己正从漆黑冰冷的海底浮上水面。
眼皮感受到微弱的光亮,身体传来沉甸甸的钝痛。她缓缓睁开眼睛,白色的天花板在视线中摇晃。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嗯,没事了,感觉已经得救了。
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摇曳,窗外传来夏蝉的鸣叫。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病床上,温暖而真实。有八成的把握这不是梦境,但不敢放松警惕。
在睁眼之前,她就感觉到病床尾端坐着一个人。
那是个穿着不合时宜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正一手拿着手机,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他栗色的卷发下是一张混血儿般立体的面孔,碧蓝的眼睛在阳光下像两块剔透的玻璃。
"所以说真的没事了,阿雷,问题已经解决了。你又趁医生不注意偷偷打电话了吧?"男子用轻快的语调说着,突然注意到姜安安的视线,"啊,醒了?那我先挂了。"
他迅速挂断电话,冲姜安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早上好——呃,快中午了。"
"这是哪里?"姜安安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你不是和阿雷回去了吗?"
"这里是市里综合医院。"男子晃了晃手机,"我在出差。"
还没等姜安安反应过来,男子突然凑近,"咔嚓"一声用手机拍下她病容憔悴的样子。
"抱歉,不这么做的话,阿雷会挂着点滴跑来看你。"他笑着把手机塞回口袋,"他总是很担心你……"
姜安安这才注意到自己浑身缠满绷带,右眼被纱布覆盖,左臂插着点滴管,脖子上固定着护具。一阵剧痛突然袭来,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别乱动。"男子按住她没受伤的肩膀,"你可是捡回了一条命。哎~我的计划全乱套了,工作也少了……不过你对阿雷有恩,虽然会被老板骂,但结果还算不错。"
他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伸了个懒腰站起来。
"保重身体,祝你有个愉快的一天!"男子挥挥手,潇洒地拉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随着关门声,姜安安的疼痛突然加剧。她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每一寸皮肤、每一块骨头都在尖叫着证明这个事实。
"啊——!"她短促地惨叫一声,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呼吸都变成了一种折磨,每一次肺部扩张都像被无数钢针刺穿。
这不是梦。这种疼痛太过真实。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有人冲了进来。
“安安!”少女看到姜安安痛苦扭曲的脸,尖叫着按下护士铃,"医生!我女儿醒了!"
接下来的场面一片混乱。医生护士蜂拥而入,父母红着眼眶站在床边。姜安安被摘掉氧气面罩,接受各种检查。医生说她昏迷了一周多,能醒来简直是奇迹。
"你在绿化带出了车祸,"医生握着她的手说,"再晚几分钟发现,就真的没救了。"
记忆的碎片逐渐拼凑起来。那天深夜,姜安安骑车经过绿化带的急转弯,看到了站在路中央的甄阜。为了避开他,姜安安猛打方向盘,连人带车冲破了护栏...
"右眼保不住了,但其他方面恢复得不错。"医生的声音忽远忽近,"只要好好治疗,就能恢复正常生活。"
疼痛和疲惫再次袭来,姜安安沉入黑暗。
再次醒来时,夕阳将病房染成橘红色。
"终于醒了,睡美人。"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
姜安安转动唯一能用的左眼,看到谢晚亭站在床边。这位平时总爱调侃她的同事,此刻眼中满是怜惜。
"你这模样,可一点都不美。"谢晚亭的语气出奇地温柔,"你家人回去拿换洗衣物了,让我先照看你。"
"谢谢..."姜安安的声音像砂纸摩擦。
"要谢就谢那个男孩子,还有他。"谢晚亭拉开身后的帘子。
帘子后面,王竹蜷缩在椅子上熟睡。他俊朗的脸上贴着纱布,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即使睡着,他的眉头依然紧锁,仿佛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让他睡吧,这几天他几乎没合眼。"谢晚亭压低声音,"为了救你,他可费了不少心思。"
"他见过甄阜了。"谢晚亭的话让姜安安浑身一颤,"你能活下来,全靠他的努力。"
谢晚亭告诉姜安安,一直纠缠她的那个血肉模糊的甄阜,其实是她内心负罪感的具象化。那片绿化带里,聚集了太多负面情绪。
"它会附身于精神脆弱的人,制造幻觉,直到把人逼疯或害死。"谢晚亭啜饮着奶茶,"你看到的甄阜,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
车祸当晚,王竹察觉到异常,多次打电话警告姜安安停车。见她失去理智,王竹立刻联系了谢晚亭,随后得知了车祸消息。
"手术室里你几次心脏停跳,医生都说没希望了。"谢晚亭看向熟睡的王竹,"只有他不肯放弃。"
王竹联系了她高中最好的朋友张晓霞。通过张晓霞,王竹找到了那座废弃的学校天台。
"他赌甄阜会救你。"谢晚亭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赢了。"
“可是,他并没有往生,只是在世间停留了一段时间。”在天台上。
“但他成了地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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