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临砚下了马车,低声对沈清臣道:“张阁老派了人过来,要公子过去一趟。”
沈清臣转头看着周济,静息片刻说:“我已让人去找药方了,这几日督公还是小心为妙。”
发疯的人,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周济勾了勾唇,阴阳怪气道:“真是同人不同命,好人难当啊。”
沈清臣面无波澜,跟着驾车去了张家。
周济勾唇一笑:“老家伙倒是会收拢人心。”
一个沈清臣,年纪不过二十三就成为次辅。
虽说首辅被张阁老占着,可老家伙三年不上朝,内阁早就以沈清臣马首是瞻了。
“叫董长秋过来,本督有事。”
董长秋得了令,被人带进一座私宅。
荷叶浮出水面,莹绿一片。
周济捏着金勺子,坐在围栏边喂鱼。
董长秋问安后,见周济没说话,就站在一旁静声等候。
锦鲤逐食,水花翻腾起来,几滴溅落在周济手背上,他顿时面露不喜。
哐当,
董长秋一抖,小心翼翼抬头看,恰好对上周济一双眼睛。
董长秋后背瞬时冷一片:“督公。”
“喏。”
董长秋接过周济递过来的东西,薄薄一张纸,看的他眼前发黑。
竟然是他儿子购买仙灵露的账目,金额进出竟然如此庞大。
咚一声,董长秋跪在地上:“督公饶命,小儿性情不羁,该是被市井之人给欺骗的,督公——”
“起来。”
周济打断他聒噪的陈词,眼底闪过不耐烦,自家儿子什么德行,还敢出来叫屈。
他手臂搭在围栏上,声音平淡很寻常,可就是让董长秋有点慌。
“本督既然给了你,就是不追究的意思,只是如今有一事,需你效劳。”
董长秋擦了擦额头的汗:“督公尽管吩咐便是。”
出府门,艳阳照的人有些热。
董长秋如释重负,似重活一遭。
内阁里他游刃有余,朝堂上也能进能退,可唯独遇到两个人时,他心提着。
周济是东厂、司礼监、锦衣卫一手握住的人,杀人不眨眼,耳目遍天下。
他的年龄外貌最是欺骗人,实则睚眦必报,记仇小气。
而另一个是沈清臣,内阁实权名虚的次辅。
年龄是内阁最小的,权势地位却是最高的。
按资排辈属实轮不着沈清臣做主内阁,可就是这么一个涯岸清辉,谦谦君子,以绝对的‘不规矩’拿捏占据内阁,成为内阁话语权主子。
这样的人,绝不是表面看上去的谦雅。
董长秋坐在马车里,许久才缓过神,掀开帘子刚好路过一座府邸,张府逐渐远离。
张府,内院。
沈清臣将药碗搁下,取了清水递过去。
张阁老漱了口,道:“子谦,以后这些事让旁人来。你如今是内阁一把手,不能在旁人面前伏低。”
沈清臣谦虚道:“老师说笑,服侍您是学生应该做的。”
张阁老点点头,眼底闪过满意。
“听说仙灵露的事,是你跟周济一起查的?”
沈清臣想起进门时遇到的官员,大概知道张阁老要问什么,就说:“皇城守备军不能轻易调动,就叫了周督公,差着锦衣卫一起办理。”
“唉。”张阁老叹口气:“阉党如日中天,不可再添……”说着一顿,皱了皱眉:“那潘家,当真没有仙灵露的解药?”
“没有。”
沈清臣语气肯定,钟离雪没有直言,但是他知晓,那东西不是中毒解毒的问题。
张阁老摇摇头,不相信:“兴许有,周济奸诈,你是个老实的孩子,难免被他欺骗了。”
沈清臣垂下眼眸,没接话。
张阁老脸上闪过愤恨:“李德禄乃阉党之首,先帝圣明赐了他毒酒,可怎…留下周济这个祸害。”
眼前闪过血腥,是六年前先帝灵堂,周济连杀三位官员的鲜血。
张阁老厌恶道:“子谦,除阉党,犹如剔肉挖骨,万不可有仁慈之心。”
沈清臣看着他,满脸认真和坚定:“老师放心,子谦明白。”
离开张府时,沈清臣又遇到了几个结伴而来的官员,几人问了好各自分别。
沿着长街,沈清臣忆起张阁老说话的样子,眼底闪过讥讽。
文人,最是沽名钓誉。
世家,最是龌龊不堪。
明明打击异党,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势力,却偏生用最正义凛然的借口,委实恶心。
眼前闪过周济懒洋洋的神色,沈清臣唇角一勾:“利己,有何不对。”
上都的混乱很快爆发,朝官下朝返回时,不少被拥挤和暴乱的百姓所伤。
皇城军出动的快,但怕伤着人,就只能成人墙阻拦,反而更激发人的愤恨和矛盾。
沈清臣一连多日寻找药方,不用上课的小皇帝实在开心,跟周济缩在御书房整日玩乐。
小皇帝每次看到周济,都要说:“周济,我们两个每日不务正业,跟沈大人可真是没法比,人家勤勉、爱民、正直、啧,”接着,就用嫌弃的眼神看向周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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