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个被老汉揪住衣领的人也有些急眼了,一面拍打着老汉的手背,一面喊道:“放手,你给我放手,我就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无良的商贩,自己说好的价钱,怎么能转眼就不认账呢?”
“哼,明明是你黑心,想要白赚俺的一尾大鱼,还敢在这里贼喊捉贼。”
那被抓着不放的青衣小帽。一看就像个饭馆小厮,或是个大户人家的厨下杂役,手中兀自提着一条甩头摆尾的鲜活大鲩道:“你放屁,这可是在兴王治下,岂容你颠倒黑白,你有理就跟我倒衙门里说去。”
那老汉不知是真的理亏还是怎地,竟然嗫嚅着不再言语,只是将那人拽得更紧了些。就在这时却忽然听到有人喊道:“世子殿下在此,何不让世子来给你二人评一评,到底是谁占理?”
这喊话之人正是云帆,众人一听齐头向他这边看来,朱厚熜瞧热闹正瞧得起劲,没想到云帆竟然把他给推了出来。
朱厚熜平时也常常外出游玩,是以这安陆城中,见过世子的人不在少数,众人见那扶柳踏石的少年的确正是兴王世子,便纷纷施礼,相互簇拥着,将争执的二人推到了前面。
朱厚熜看看云帆又看看众人,心里既有些不知所措,却也有些兴奋,那老汉此时已经松开了手,那小厮也已经放下了鱼,双双给世子殿下行了一个大礼,口中齐声喊道:“请殿下给小民做主。”
“这地下有些脏,你们都起来回话吧。”
“是是,谢过殿下体谅。”
周围不少人道:“世子还真是爱民如子。”
这拍马屁的那人还故意放高了语调,生怕世子听不到似的,不过朱厚熜听在耳中,确实很是受用,脸上却是越加一本正经起来。
只见他一指二人道:“你们俩谁是原告,谁是被告?”
朱厚熜索性盘膝坐在了大石上面,还真有那么几分升堂问案的架势。只是他这一问却是少了几分水准,堂下二人争先要当原告,一个说是告人低价强买,一个则是告人悔诺反诬。
朱厚熜见他们依旧吵吵闹闹,手边既没有惊堂的醒木,更没有桌案给他敲打,便随手折下一根柳条抽打在空处,一脸严肃地道:“都闭嘴,一个一个来,我问到谁,谁才可上前答话。”
见二人果真不再争执,朱厚熜指着那小厮道:“你先说说吧,为什么要强买人家的鱼,我见这么大的一条鱼怎么也有七八斤重,十文钱是绝对买不来的。”
“就是,就是,还是世子爷明白事理。”
“且慢,还没轮到你来说话,再胡乱插嘴,打你板子。”
说完还看向了一边的云帆,云帆也觉得有趣,便微笑着向这边点了点头,那老汉这才认出了云帆,刚想上来见礼,却被云帆伸手阻止,而那小姑娘却还在那边守着摊位,也无暇来理会这边的热闹。
那小厮此时已经掀动起了两片薄唇,说得也是头头是道:“今天小的府上,奶奶忽然想吃鱼丸,便想着到湖边看看,有没有刚刚起水的活鱼,不想遇到这父女二人刚好在此摆摊,见他们的鱼倒也新鲜,便问起了价格。但是这二人卖鱼却只是论尾而不论斤,世子您说,这是不是有失公允?”
朱厚熜思忖了一会儿,却是没有顺着那小厮的话头去说,而是问向那老汉道:“这是为何?”
只听那老汉凄苦地道:“小老儿家里原本也有一杆秤,之前被何霸天打落在江水里,便遗失了,世子爷,不是小老儿舍不得再去买一杆,只是这些时日老母病重,家里用钱的地方也多,一日两餐尚不能周全,着实是没有余钱啊。”
然后又看向云帆道:“老汉被打落水的那日,还是多亏这位公子救了我父女二人的性命,不然小老儿早就喂了江中鱼鳖,就连闺女也被恶人掳走了。”
朱厚熜对何霸天的恶行也有些耳闻,见云帆点头便继续对那小厮道:“无论按斤还是论尾,只要是明码作价,便不失公允,难道以物易物就行不得了吗?”
那小厮唯唯道:“是是,是小人见识浅了些,不明事理了,不过小人就是按着他的作价交易,却是被他诬赖是低价强买,这不是岂有此理吗?”
那老汉又想要开口辩驳,却愣是给憋了回去,待看到了朱厚熜的眼神望来,这才出言辩解:“小老儿何曾说过这么大的一条草鱼就只卖十文钱了?”
见朱厚熜怒目看向自己,那小厮赶忙赔上了一副笑脸:“事情是这样的世子爷,小的起初问他,他这里所有的鱼一起买了要价几何,这老汉说是六十文,然后小的又问他除去那条最大的,剩下的又如何作价,他说要五十文,如此算来,这条大鱼岂不是就只值十文钱吗?”
这话听起来的确很有道理,但是朱厚熜却没有偏听偏信,而是再次看向那老汉道:“你有何解释?”
那老汉面色变得更加凄楚:“不瞒世子爷,小老儿原话是这么说的,但是生意却不是这么做的。起初他要是全部买走,小老儿为了早些收摊,便在价钱上饶了他一些,才开口只要了他六十文钱,若是分开来卖却又是分开来的价格。这条大鱼少说也能卖出三十文,而其余几条最少也要四十文钱,小老儿开口说是五十文,本指望他会还还价,这也是人之常情,谁知道他丢下十文钱就想拿着大鱼走人,小老儿又不是他家的什么亲戚,又何必要让他这许多实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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