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的后颈贴着张老三画的镇魂符，符纸边缘渐渐泛起黑晕。张老三用桃木剑尖挑开符纸，牙印已经溃烂成紫黑色的漩涡，小丫头浑身滚烫，嘴里嘟囔着听不懂的呓语。
"这印记是活契。"他皱眉盯着伤口，指尖沾了香灰按在溃烂处，黑血顺着指缝渗出来，"河童把魂契种在她身上，铁柱一死，这契约就转到了孩子这儿。"
王教授拎着检测报告冲进院子，眼镜片上还蒙着白雾："DNA比对结果出来了，牙印残留物里有人类基因片段，但数据库里没有匹配记录。"他翻开报告，图谱上杂乱的曲线像群扭动的蛇。
张老三猛地抬头："不是本村人？"
"不，比对过全村户籍档案，没有吻合的。"王教授推了推眼镜，"但基因图谱显示，这个人类DNA样本非常古老，可能...有百年以上的代际差异。"
老村长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火星在夜色里明明灭灭："三哥，你记不记得二十年前镇河童那回？青铜铃铛是老李头家祖传的，他爹临死前说这铃铛缺了半截，镇不住黑水娘娘..."烟杆磕在青石板上，火星溅进夜色。
张老三突然想起河童本体现形时，青铜铃铛被黑水腐蚀的裂纹。他摸出供在祠堂的残铃，月光下果然看见铃口边缘有处豁口，像是被生生掰断的。
"老李头家祖坟在哪儿？"他问。老村长吐出口烟圈："后山乱葬岗最东头那棵歪脖子槐树下，他爹临终前说铃铛缺的那半截就埋在坟里。"
夜风突然变得黏稠，河面传来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张老三把铃铛塞进怀里："我得去趟后山。二狗，你看着小翠，符纸要是全黑了，就拿公鸡血泼她额头。"他抓起桃木剑正要走，老村长突然按住他手腕："三哥，那槐树底下埋着的东西，未必是镇物..."
话音未落，东屋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张老三冲进去时，小翠正趴在窗台上，眼睛瞪得溜圆，嘴里发出"咯咯"的怪笑，后颈的牙印已经蔓延到整片肩胛骨。
"阴兵借道！"张老三甩出捆仙索缠住小翠手腕，符纸"噗"地烧成灰烬。小丫头突然剧烈挣扎，捆仙索勒进肉里，血珠顺着绳索滴落。张老三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落在小翠眉心，她这才安静下来，但牙印已经变成紫黑色骷髅形状。
"河童在催契！"张老三抹掉嘴角血渍，"必须马上拿到另一半镇物！"他转身时，王教授已经收拾好仪器，"我陪你去，地质雷达能探测地下金属结构。"
后山乱葬岗的夜风裹挟着腐叶味，歪脖子槐树的枝桠在月光下像群张牙舞爪的鬼手。张老三用桃木剑挑开坟土，腐臭瞬间扑面而来。王教授的雷达仪发出急促的蜂鸣，显示屏上出现个扭曲的红色光点。
"在棺材底下！"张老三撬开棺材板，腐液"咕嘟"冒出来。他伸手摸向棺材底部，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声。
"别动！"王教授举起强光手电，光束扫过树冠，十几只水猴子正倒挂在树枝上，眼睛泛着绿光。张老三抽出青铜残片，水猴子突然集体发出尖啸，声波震得坟土簌簌往下掉。
"快跑！"他抓着残片跃出坟坑，水猴子们扑下来时，王教授开枪的手电筒被撞飞。黑暗里传来布料撕裂声，张老三的胳膊被利爪划开三道血口。他反手甩出捆仙索，火蛇缠住两只水猴子，皮肉焦糊味顿时弥漫开来。
"往槐树跑！"张老三拽着王教授狂奔，残破的青铜铃铛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水猴子群追到槐树下突然停下，绿眼睛里透着畏惧。张老三将两半铃铛拼合，裂缝处渗出黑水，铃铛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老村长说错了，这根本不是镇物..."他喃喃自语，铃铛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中间是个扭曲的人脸图腾。王教授的仪器再次爆表，辐射值超过警戒线十倍。
"这是祭器！"张老三突然明白过来，河童二十年前被镇压时，真正的镇物被替换成了这个祭器。他摇动铃铛，符文瞬间活过来，在月光下流淌成血河。水猴子们发出痛苦的嚎叫，身体开始膨胀变形。
"快停下！"王教授冲过来要夺铃铛，张老三却死死攥住："现在只能以血饲器，暂时稳住它！"他划开手腕，鲜血顺着铃铛纹路流进去，符文逐渐平息，铃铛恢复成青铜原色。
坟土突然剧烈震动，水猴子群开始溃逃。张老三抬头望去，河面掀起冲天浪柱，河童的残影在浪尖若隐若现。王教授的仪器发出最后的尖鸣，然后彻底黑屏。
"他们来了..."张老三擦掉额头的冷汗，怀里的小翠突然剧烈抽搐，后颈的骷髅印记开始蠕动。他咬破指尖按在印记上，血珠渗进去的瞬间，小翠猛地睁开眼睛，瞳孔变成了幽绿色。
"黑水娘娘..."她用沙哑的童声说，然后突然咬向张老三的手腕。桃木剑"铿"地砍在窗棂上，老村长举着煤油灯闯进来："三哥！铁柱媳妇疯了，正在砸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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