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贺碧萱的回答，凤鸢和乾元帝都有些愣住了。
凤鸢想过贺碧萱傻，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傻，竟然如此自绝后路。
至于乾元帝，他是被惊喜到了，瞌睡送来了枕头，这个枕头还来的如此及时。
不过乾元帝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碧萱，定王痴傻，并非良配，你何苦自讨苦吃？”
“皇上，臣女初来京城之时，与定王有缘见过一面。自那之后，便一直心念至今，皇上若是愿意成全臣女与定王，臣女不甚感激。”
贺碧萱的这句话，说的并不掺假。
她当年从云中初到京城，第一个见到的皇子，确实是定王凤明煦。
那个时候，凤明煦的母族陈氏一族全部下狱，唯有他和母妃在宫中相依为命。
但树倒猢狲散，尤其是在皇城这个人情冷暖的地方，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所以宫里的奴才们都能欺辱凤明煦母子二人。
那一天，是贺碧萱进宫的日子，于她而言是很特殊的一天。
对于凤明煦而言，又是一如往常般被戏弄的一天。
他为了从太监们的手里逃出来，不停地跑。
凤明煦想要逃离皇城，没想到在宫门口撞到了贺碧萱的马车。
凤明煦当时吓得脸色惨白，贺碧萱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一眼就注意到了饱受惊吓的凤明煦。
贺碧萱是齐王亲女，又是德妃派人去接来京城的，宫中的奴才们自然不敢招惹。
所以那一天，贺碧萱为凤明煦驱散了那些欺辱他的宫人。
看着狼狈的凤明煦，贺碧萱学会了来到京城之后的第一个生存法则。
明明是尊贵的皇子，但因为母族出事，他成为了这皇城之中人人都可以欺辱的存在。
从那一刻开始，贺碧萱就对这座皇城的残忍有了最清晰的认知，在往后的日子里，她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自己，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后来，贺碧萱不曾再见过凤明煦。
不过从宫人们的谈话中，她听到了一些关于凤明煦的事情。
比如，凤明煦的母妃容妃以一条白绫自戕。
比如，年幼的凤明煦目睹母妃尸身吓得发起高热，等到发现请太医诊治的时候，他已经烧坏了脑子。
又比如，皇上对痴傻的凤明煦格外不喜，随随便便给他赐了个定王的封号，就将他丢去了宫外一座破败的王府……
贺碧萱本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凤明煦，但提起这个人的时候，她的脑海中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双满是惊恐的眼睛，里面还夹杂着一种求生的欲望。
那是年幼时，还没有痴傻的凤明煦的眼睛。
乾元帝听着贺碧萱的解释，并未当真，只觉得她是在找借口。
乾元帝并不在意贺碧萱给出的理由，他要的也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没想到你还是长情之人。”乾元帝叹息一声，说道，“朕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不愿看着你走错路，给你一个后悔的机会。
朕会按你所言为定王选妃，你若是后悔了，到时候就不要站出来。”
乾元帝这话说的，全然是一副为贺碧萱考虑的样子。
“臣女谢过皇上。”
贺碧萱离开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喜悦的神情，她一步步地走出紫宸殿，背影都染上了几分萧瑟。
凤鸢目睹着贺碧萱离开，就像是看着她走向了那个既定的结局。
这是贺碧萱自己的选择，谁都阻止不了。
“你觉得她很可怜？”乾元帝好似看出了凤鸢的情绪。
凤鸢摇了摇头：“儿臣只是不解，她为何要把自己推入这样的死局之中？就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吗？”
“所以啊，昭懿，你要记住，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一旦你爱上了一个人，就会变得轻贱。”
对于乾元帝的话，凤鸢不置可否，只是回了一句：“儿臣记住了。”
“不过朕从不担心你会喜欢别人。”
“为何？”
乾元帝回道：“因为你的心性单纯，你根本不能理解何为爱。”
凤鸢笑了一下：“如果爱一个人就要像碧萱郡主这样，那儿臣希望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懂什么是爱。”
“再过几日朕就要去宝觉寺上香祈福了，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凤鸢点了点头，起身道：“那儿臣先行告退了。”
说着，凤鸢抱起了桌子上放着的话本子，“这些儿臣也带回去看了。”
看着凤鸢抱着话本子离开的样子，乾元帝的笑容尽显身为父皇的慈爱。
当凤鸢的身影从乾元帝的视线中彻底消失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当然不希望凤鸢爱上其他任何人，爱就代表着牵挂。
一个人有了牵挂，那面对死亡的时候就会犹豫。
乾元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
凤鸢走出紫宸殿之后，就将抱着的话本子交给了木槿，然后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宫门口看到江遇。
“督主怎么在这里？”在看到江遇的那一瞬间，凤鸢的脸上扬起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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