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啊,"她指着远处的地平线,"它在改变月球。"
凯恩握住真真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留下淤青。
"这次,"他的声音里有某种炽热的东西,"我们教它怎么当个好的园丁。"
而在他们脚下,月球的岩层深处,某种庞大的存在正缓缓睁开眼睛。
【真真的视角】
指尖下的银白色树干在脉动,像一颗巨大而缓慢的心跳。真真能感觉到——不,是听到——它在与他对话。不是通过语言,而是一种更原始的共鸣,像根系在地下传递信息素,像神经元之间闪烁的电信号。
(你在害怕。)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紧。这株新生的存在,这个可能重塑宇宙秩序的生命,竟然在恐惧。它的恐惧像冰水渗入他的血管,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拿起剪刀时的颤抖。
(你怕重蹈覆辙。)
(怕自己变成下一个园丁。)
树干突然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击一般,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之震动。一片银色的叶子缓缓飘落,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轻盈而优雅。然而,就在这片叶子即将触及地面的瞬间,它却突然在空中分解成无数个微小的光点,如同夜空中的繁星般闪耀。
每个光点都像是一个小小的宇宙,其中闪烁着一个独特的画面。这些画面如电影般在真真眼前快速闪过,让他应接不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园丁修剪文明的场景。园丁们手持巨大的剪刀,毫不留情地剪掉那些被认为是多余的枝叶,使得文明之树变得更加整齐、有序。然而,随着画面的推进,真真惊讶地发现,这些修剪并非总是出于善意,而是隐藏着私欲和权力的争斗。
接下来的画面展示了历代修剪者的堕落。他们逐渐被权力和欲望所腐蚀,忘记了修剪的初衷,将文明之树修剪得面目全非。原本生机勃勃的枝叶变得枯黄,失去了生命力。
最后,真真看到了自己未来可能变成的模样。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也成为了一名堕落的修剪者,手中的剪刀无情地砍伐着文明之树,将其摧残得不成样子。
这些画面如同最深的噩梦一般,在真真的脑海中不断盘旋,挥之不去。它们如同恶魔一般,紧紧地抓住他的思绪,让他无法挣脱。
真真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猛地将额头抵在树干上,希望能够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内心的恐惧和痛苦。树干的粗糙表面摩擦着他的皮肤,带来一阵刺痛,但他却毫不在意。
他的呼吸变得灼热,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燃烧。他大口地喘着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那些可怕的画面却依然在眼前闪现,让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真真低声说道,这句话仿佛是一道咒语,又像是一个承诺。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树林中回荡,带着一种决绝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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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亚的视角】
月球的地表正在变得陌生。
莉亚的靴底踩过的地方,坚硬的月壤软化成某种介于土壤和血肉之间的质地,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毛细血管网络。她蹲下来,指尖轻触那些"血管",立刻感受到一阵细微的电流。
(它在构建循环系统。)
(它想把月球变成活体。)
这个认知本该令人毛骨悚然,但奇怪的是,她只感到一种近乎母性的怜惜。这株嫩芽——不,现在应该称之为"世界树"了——就像一个早产儿,笨拙地尝试着理解如何成为一个完整的生命体。
远处的地平线上,翡翠穹顶的残骸正在被银白色的根系包裹、分解、重组。莉亚突然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真真。
"它不是在吞噬穹顶,"她轻声道,"是在消化它的记忆。"
就像婴儿吸收母亲的抗体。
【凯恩的视角】
凯恩站在环形山的最高处,俯视着这场缓慢而宏大的蜕变。
他的右眼,那颗恢复人类瞳色的眼睛,就像一个高精度的显微镜,能够清晰地观察到月表物质的结构变化。每一个细微的颗粒、每一处纹理的起伏,都在他的视野中展现无遗。
然而,与右眼的精准观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左眼,那颗被展览馆改造过的银白色义眼。这颗义眼所看到的并非具体的物体或景象,而是一种更为抽象的存在——信息流。
这些信息流如同宇宙中的射线一般,在他的视野中穿梭交织。它们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呈现,有时是闪烁的光线,有时是模糊的线条,有时则是复杂的图案。这些信息流似乎蕴含着无尽的信息,但又难以用言语来描述和理解。
银白色的能量像血管般在地表下蔓延,每一根"血管"都在传递数据。但不是二进制代码,而是某种更接近DNA编码的有机程序。
(它在学习如何构建一个世界。)
他的晶体碎片已经完全融入了世界树的根系。现在,他能感觉到历代修剪者的记忆在树脉中流动,像血液回流到心脏。那些记忆本该是沉重的负担,但世界树处理它们的方式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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