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堂的穹顶吊灯将光线折射成威严的光晕,李山河站在绛红色帷幕后方,能听见自己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他整理了一下左胸口袋里的记事本,那里记着他即兴演讲的要点,作为全国最年轻的正厅级干部,他早已习惯在各种场合脱稿发言。
“李书记,两分钟后开始。”校办王主任快步走来,额头上沁着细汗,“马副厅长执意要坐在第一排中央。”
李山河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台下。
第三排坐着几位从燕京专程赶来的老同事,而第一排正中,教育厅马国强副厅长正用镀金钢笔轻敲座椅扶手,脸上带着审视的微笑。
“各位领导、师生代表……”主持人的声音通过环绕音响传遍全场。
李山河最后调整了一下领带结。乔慕云正在香港参加金融峰会,凌晨发来的简讯只有公事公办的几个字:“资料已传邮箱。”
就在他迈步走向讲台的刹那,整个礼堂突然陷入黑暗。
惊呼声如浪涌起。
黑暗中手机屏幕的冷光如星火闪烁,后台传来王主任气急败坏的呵斥:“立刻启动备用电源!”
李山河停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记事本边缘。他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在突发状况中保持冷静的本能。
“请大家保持秩序。”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如钟磬般清越,没有使用麦克风,而是像在中央部委应急演练中那样运足中气,“看来今天的就职仪式要增加个特别环节——黑暗中对话。”
善意的笑声在观众席响起。李山河借着应急出口的微光踏上讲台,定制皮鞋与实木地板碰撞出沉稳的声响。
他完全放弃了准备好的官方讲稿,从内袋取出记事本,在掌心轻敲三下,这是他在政策研究室养成的思考习惯。
“三年前,这里还叫玄武堂。”他的声音带着某种金属质感,“今天,我作为中央选派的党委书记站在这里,想讲三个承诺。”
一束应急灯光突然刺破黑暗,斜斜打在李山河的侧脸。他眯起眼,看见马国强正对身旁秘书耳语,而统战部程立仁主任站在阴影里,眼中闪着鹰隼般的光。
“第一个承诺关于传承。”李山河的食指在空中划出弧线,“玄武堂的尚武精神将转化为退役军人教育学院,明年春季首批招收500名退伍士兵。”
掌声如惊雷炸响。
第二排突然传来笔记本落地的声响。
李山河目光扫去,看见文学系坐席区一位穿月白色套装的女教师正俯身捡拾文件,胸前的“徐书雁”名牌在微光中晃动。她抬头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
“第二个承诺关于革新。”他移开视线,声音提高八度,“学校将裁撤三个连续五年考评垫底的行政部门,同时设立数字经济研究院,引进二十名国际顶尖人才。”
第三排几位老教授激动地站起身。而马国强已经合上烫金笔记本,面色阴沉地向出口走去。
李山河注意到他经过徐书雁身边时,女教师微不可察地向后靠了靠。
灯光在此刻全部恢复,刺目的光线让李山河不得不抬手遮挡,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徐书雁的方向,对方正专注地记录着什么,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第三个承诺……”李山河突然翻开记事本,在众目睽睽之下写下一行数字,然后举起笔记本,
“关于透明。我的办公电话会公布在校园网首页,任何人对改革有建议,每周三下午可以直接拨打这个号码预约面谈。”
礼堂响起热烈掌声。
学生们举起手机拍摄他笔记本上的数字,几位校领导交换着惊讶的眼神。
而徐书雁只是微微挑眉,她认出这个轮廓分明的侧脸,五年前那个雨夜,在“夜阑珊”酒吧,就是这个男人打倒了调戏她的流氓,随后便消失在雨中,连名字都没留下。
“最后。”李山河合上记事本,目光扫过全场,“我不是来当官的,是来和大家一起把金陵大学建成世界一流学府的。谢谢。”
掌声经久不息。
刚走下台阶,王主任就挤过来:“李书记,事故原因......”
“先说说参会人员反应。”李山河接过矿泉水,目光扫过正在离场的人群。
王主任压低声音:“马厅长走得很急,不过统战部程主任似乎很欣赏您……”
私人手机的震动打断了他的话。看到屏幕上“乔老”二字,李山河快步走到廊柱后接听。
“断电这出戏不错。”电话那头的声音苍劲如松,“马国强的小舅子是省武装部部长,程立仁当年在玄武堂......”
通话突然转到乔慕云那里,背景音是交易所的嘈杂声:“爷爷说周三的饭局别忘了,程主任会带份文件给你。”
电话戛然而止。
李山河转身时,程立仁已经站在三步之外,手中把玩着一枚玄武堂时期的铜制校徽。
“李书记知道这校徽背面的故事吗?”程立仁突然将校徽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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