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袖劈开第七具水晶棺,尸身喉间插着的金剪柄端,阴刻着工部密档的漆封编号。
"活人密码本不止经脉。"
沈知意将白玉顶针按在尸身额间,"还有骨骼。"
硫银砂洒落的瞬间,绣娘尺骨浮现出阴刻的《景王府暗道图》补遗。
炼丹室通风道的位置,正对应着东宫藏书楼的飞檐方位。
卯时的更鼓闷在雨帘里,倭寇八幡船突然在暗渠尽头现身。
船板接缝处渗出的硫银砂,在积水中凝成双面绣纹。
陆云袖的刀鞘击碎尾舱隔板,十二把金剪正悬在染坊学徒的尸体上方,刃口滴落的毒液腐蚀出司礼监私印。
"有人故意引我知道这些。"
沈知意将四百九十枚翡翠耳钉撒入暗渠,"二十年前绣娘们用性命绣出的真相,该见天日了。"
涟漪绽开处,每道水纹都映出血绣密信缺失的暗桩姓名。
新任织造太监的惨叫声中,倭寇船吃水线轰然断裂,精钢浇筑的夹层里,四百九十幅血绣正随水流舒展,拼合成完整的《永乐大典》水利卷。
雨住云开时,第一缕晨曦穿透绣坊残破的茜纱窗。
沈知意抚过水晶棺椁上的硫磺印记,那些用金线绣在绣娘骨骼里的阴谋,正在晨光中寸寸瓦解。
雨珠顺着残破的窗纸滴落在青砖上,陆云袖的刀尖挑开尸体耳后皮肤,一缕靛蓝丝线正顺着耳道蜿蜒而入。
"这手法..."
"是活人醒着时刺进去的。"
沈知意将银针浸入硫磺水,针尖立刻浮起细密血珠。
"丝线在血脉里游走三日,才会染成这般颜色。"
门外突然传来杂沓脚步声,严总兵猩红的斗篷扫过门槛,鎏金鱼符在腰间叮当作响:"两位姑娘查案辛苦,本官特来送些茶点。"
陆云袖横跨半步挡住尸身,绣春刀鞘上的孔雀纹正对着来人咽喉:"总兵大人鞋底沾着硫银砂,莫不是刚从丙三渠闸口过来?"
"陆大人说笑了。"
严总兵笑着提起官袍下摆,靴跟处赫然粘着染坊特有的靛蓝泥浆,"本官方才巡视绣坊废墟,倒是在染缸残片里寻到件趣物。"
他掌心突然多出半枚翡翠耳钉,鎏金断口处隐约可见司礼监火纹。
沈知意袖中陶刀倏地出鞘,刀背精准磕飞耳钉。
那物件落地瞬间爆开硫磺雾,雾中竟显出半幅血绣地图。
"小心!"
陆云袖扯着沈知意急退三步。
毒雾腐蚀过的青砖上,血色纹路正勾勒出东宫偏殿的飞檐轮廓。
严总兵的笑声裹在渐密的雨声里:"沈姑娘可知,二十年前四十九名绣娘暴毙那夜,司礼监的铜炉焚了整宿的辽东香?"
他指尖摩挲着鱼符凹陷处,"那股子硫磺混着骨灰的焦香,本官至今难忘。"
沈知意突然抓起验尸簿掷向房梁,惊起三只灰鸽。
其中一只爪上缠着的金线在雨中泛着诡异幽光:"严大人不妨抬头看看,司礼监养的信使可比锦衣卫的鹞鹰精巧多了。"
刀光乍起。
陆云袖的绣春刀劈开雨幕,斩落的鸽羽间飘出半张血书。
沈知意凌空接住残页,泛黄的宣纸上留着云娘娟秀小楷:"七月初七戌时三刻,司礼监借走金剪十二把,言称要为东宫修剪火浣布。"
严总兵脸色骤变,鎏金鱼符猛地砸向地面。
机关触发的爆响声中,十二具描金棺椁破土而出,每具棺盖上都刻着双面绣坊独有的水波纹。
"留神棺中毒雾!"
沈知意旋身甩出陶刀,刀刃精准楔入第三具棺椁的缝隙。
溃烂的尸手刚探出棺外,便被硫磺粉灼出靛蓝火焰。
陆云袖的刀风扫开毒雾,突然欺身逼近严总兵:"大人右手小指的旧伤,看着不像刀剑所致。"
她刀柄重重击向对方腕骨,半截鎏金钥匙应声落地。
"是景王府的烙铁印。"
沈知意勾起钥匙对着天光,齿痕间残留的银粉簌簌而落,"当年四十九名宫娥被推进丹炉前,身上都有这个印记。"
惊雷炸响时,新任织造太监的轿辇正停在衙门口。
轿帘掀开的刹那,四百九十枚翡翠耳钉从绛紫官袍中倾泻而出,在积水中拼出工部密道全图。
"沈姑娘好眼力。"
太监的护甲刮过轿辕,带起一串火星,"可惜云娘到死都没明白,她绣进耳钉的潮汐图..."
他忽然咳嗽着摊开掌心,靛蓝血沫里泡着半枚鱼符,"...需得用活人血脉温养才能显形。"
陆云袖的刀尖已抵上太监咽喉:"染坊十二名学徒的命,就值这些破铜烂铁?"
"他们的命?"
太监嘶哑的笑声惊飞檐下乌鸦。
"当年司礼监借走的何止金剪,双面绣坊最精巧的十二把'引魂针',可都藏在..."他的瞳孔突然扩散,七窍中涌出的靛蓝液体瞬间腐蚀了青石台阶。
沈知意箭步上前扯开太监衣襟,心口处蠕动的金线正与严总兵腕间血脉相连:"千丝狱的母蛊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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