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冲出地穴时,夕阳正染红盐井上的绞车。
沈知意望着掌心血痕。
方才混乱中有人塞给她半枚铜钱,钱孔里残留的火药气息,与浪岗山祠堂爆炸时如出一辙。
"接下来去哪?"
陆云袖拭去剑上盐粒。
沈知意望向西天残霞:"去找能解鎏金螭龙扣秘密的人。"
唐珏的折扇忽然指向北方:"六十里外,盐湖城。"
盐湖城的黄昏浸着咸味,沈知意驻足在打铁铺前。
老铁匠正捶打的熟铁条,每次落锤的节奏都与青城剑法第三式暗合。
"姑娘修兵器?"
老人头也不抬。
"修个谜题。"
沈知意亮出鎏金螭龙扣。
铁锤突然停在半空。
老人浑浊的眼珠映着鎏金纹路:"沈家的丫头都长这么大了。"
陆云袖的剑鞘压上砧板:"你认得她?"
"何止认得。"
老人扯开衣襟,胸口处螺旋状伤疤赫然在目。
"二十年前,你父亲用这种膛线铳救我性命。"
沈知意指尖发颤:"您就是兵部失踪的火器匠作..."
"早死了。"
老人突然咳嗽起来。
"现在我是盐湖城的打铁匠。"
他将螭龙扣浸入卤水,铜绿褪去后显出密密麻麻的刻痕:"这是《大统历》缺失的星图。"
唐珏的折扇突然格住陆云袖的剑:"窗外有十二把劲弩。"
话音未落,暴雨梨花针已穿透窗纸。
沈知意掀翻砧板,淬火的熟铁撞上来箭迸出火星。
老人突然抓起盐勺泼向半空,青盐遇火炸开炫目白光。
"从后门走!"
他推开地窖木板。
"去桑林找哑婆婆..."
箭雨追着众人身影没入桑林。
陆云袖斩断最后一支弩箭时,沈知意正盯着桑树皮上的刻痕。
那刀法走势,竟与铜人巷剑俑如出一辙。
唐珏突然用折扇挑起条桑蚕:"看这吐丝轨迹。"
冰蚕丝在暮色中泛着青光,正织成朵颜三卫的狼头纹。
沈知意银梭钉住蚕茧,破开的丝絮里裹着火药颗粒。
"原来如此。"
她捻碎颗粒。
"盐蚀机关,蚕吐火硝。"
哑婆婆的茅屋出现在桑林尽头,檐下铜铃却无风自鸣。
陆云袖的剑刚出鞘半寸,老妇已用烧火棍在地上划出八个字:
"千丝成狱,速离朝堂"
哑婆婆的烧火棍突然顿住,桑林间惊起寒鸦。
沈知意盯着地上未干的字迹,"狱"字最后一笔拖得极长,竟与铜人巷剑俑的剑痕走向暗合。
"婆婆认得这个?"
她举起鎏金螭龙扣。
老妇浑浊的眼珠忽地暴睁,烧火棍在地上疾书:"快走!他们来了……"
最后一划突然断裂,三枚透骨钉穿透茅草屋檐。
陆云袖挥剑格开暗器,却见哑婆婆咽喉处插着半截桑枝。
"是青城派的拂柳手!"
陆云袖指尖发颤。沈知意掰开死者紧攥的拳头,掌心盐晶拼出残缺的"漕"字。
唐珏的折扇突然指向西北:"十二匹快马,漕帮标记。"
马蹄声震得蚕茧簌簌坠落。
沈知意扯过陆云袖隐入桑林深处,冰蚕丝掠过颈侧时带起细微刺痛。
她突然明白这些白胖的蚕虫为何始终昂首。
每只蚕腹下都缀着火硝颗粒。
"阿姐看地面!"
陆云袖剑尖挑起落叶。
盐蚀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青光,竟与《大统历》星图完全契合。
沈知意将螭龙扣按在纹路中心,磁针突然指向桑林深处的废弃驿站。
残破的驿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沈知意踩着驿卒骸骨摸进马厩,腐朽的草料里混着辽东特有的黑火药。
"这驿站三年前闹过盐瘟。"
唐珏用折扇挑起蛛网。
"说是整队驿卒化作血水。"
陆云袖的剑鞘突然撞开地窖门板。
霉味裹着铁锈气扑面而来,三十具青铜剑俑正以诡异角度仰首望天。
她剑气扫落俑身青苔,露出胸口处熟悉的螺旋纹路。
"和改良佛郎机炮的膛线一模一样。"
沈知意指尖抚过凹槽。
"这些剑俑...在吸?"
唐珏的玉扳指突然发出蜂鸣。十二枚暴雨梨花针自梁上倾泻而下,钉入剑俑眼窝时竟激起金铁之声。
陆云袖翻身跃上横梁,剑光过处,藏身阴影的黑衣人喉间绽开血花。
"是漕帮的盐枭。"
她挑开尸体面巾。
"耳后有浪岗山那种三爪锚刺青。"
沈知意突然将螭龙扣贴住剑俑后背。盐晶在磁力作用下浮空重组,显现出完整的朵颜三尾狼头纹。
她耳廓微动:"地底有机括声。"
唐珏劈开第三道石门时,淬火池的蒸汽灼伤了衣袖。
沈知意望着池中沸腾的卤水,池底沉淀的竟不是盐粒,而是上千枚带螺旋纹的青铜弹丸。
"这是...辽东火器营的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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