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突然平静下来,指尖凝出冰刃划开手腕:"赵氏血脉为引,九星精魄为媒——启!"
血珠凌空结成符咒,七十二艘漕船同时升起光柱。
陆云袖瞳孔骤缩,这分明是紫阳观失传的"周天星斗阵"。
她扯断剑穗抛向阵眼,南海沉香木遇水即沉,硬生生在光幕中撕开缺口。
"陆大人接珠!"
赵怀真突然震碎外袍,心口鳞甲凹槽内嵌着的正是分水辟邪珠。
宝珠入手的刹那,陆云袖袖中古玉腾空而起,与星辉融成光剑。
慕容雪的笑声混着涛声传来:"七星剑魄竟在你这儿...可惜镇海鼎已成,五十万冤魂..."
光剑劈开浓雾时,陆云袖看到十二艘铁甲舰破浪而来,桅杆飘着靖海水师的玄鸟旗。赵怀真咳着冰碴笑道:"家父的赎罪礼到了。"
巨舰撞入星阵的瞬间,辟邪珠迸发青光。
鬼见愁海域突然掀起百丈旋涡,锈蚀的税银箱裹着白骨浮出水面,箱底火漆印着"十七年扬州府封"。
慕容雪立在漩涡中心,怀中抱着冰雕消融后留下的襁褓:"赵世子,令尊可曾说过我出生那日..."话音未落,浪头已将漕船拍成碎片。
陆云袖抓着半截桅杆浮出海面时,朝阳正刺破云层。
赵怀真在不远处随波沉浮,手中紧握着半块双头蛟玉佩。
与他袖中珊瑚手串的纹路严丝合缝。
三月后,陆云袖在鬼市卦摊前驻马。
鲛皮面具后的老者正摆弄着七星罗盘,摊布角落绣着褪色的双头蛟。
"姑娘可要算赵世子的寒毒?"
沙哑笑声惊起檐角铜铃。
"蛟龙泣血玉碎时,紫微垣早变了格局。"
她按剑的手指突然触到怀中冰凉。那日从漩涡捡回的辟邪珠内,分明封着粒冰晶凝成的朱砂。
剑穗沉香屑簌簌落在卦摊布上,陆云袖按住罗盘边缘:"先生既知紫微垣变局,可算得这冰魄朱砂的来历?"
老者枯指突然扣住她腕间太渊穴。
袖中辟邪珠滚落罗盘,珠心朱砂竟化作游丝缠住天玑星位。
"当年寒冰谷主为保胎儿生机,将毕生功力凝作冰魄。"
铜铃无风自动。
"却不知那婴孩早被调换,成了玄铁剑炉的活祭。"
海浪声忽远忽近,陆云袖眼前浮现出青铜鼎上的铭文。
靖海王佩剑的云纹,分明与赵怀真玉佩裂隙完美契合。
老者突然掀开面具,左脸赫然是烧伤的蛟龙刺青:"姑娘不妨问问赵世子,可还记得十七年前在铸剑窟给他喂糖人的哑婆婆?"
身后马蹄声疾。
陆云袖回身横剑,却见赵怀真策马踏翻卦坛,手中马鞭卷向老者咽喉。
"严三娘好手段!"
老者旋身避开,外袍碎裂处露出冰蚕丝软甲。
十二枚透骨钉自袖中激射而出,钉尖泛着孔雀蓝。
陆云袖挑飞三枚毒钉,七星剑鞘撞在赵怀真马鞍上:"世子若再妄动真气,玄冥掌毒便要侵入心脉。"
严三娘趁势掠上屋脊,怀中掏出的鎏金铃铛竟与慕容雪足铃同制:"赵氏欠下的血债,就让九泉下的漕工来讨吧!"
铃声穿透暮色,青石板缝渗出黑水。
数十具腐尸破土而出,关节缠着水草,正是鬼见愁海域特有的铁线藻。
赵怀真掷出半块玉佩,青光所过之处腐尸尽成冰雕:"陆大人可看仔细了,这玉佩本是南海鲛人泪所凝。"
他扯开衣襟,心口鳞甲凹槽泛着幽蓝:"三年前张天师为我换骨续命,用的正是慕容氏至亲的冰魄。"
陆云袖剑尖轻颤。
七星剑法第十七式"玉衡指月"的起手式,恰是克制寒冰谷武功的绝招。
严三娘突然咬破舌尖,血雾喷在鎏金铃上。
冰雕尸群应声炸裂,铁线藻裹着碎冰激射如雨。
赵怀真翻掌拍向地面,青砖缝隙瞬间结出霜花。
陆云袖却撤剑回鞘,任由冰碴划过耳际。
"世子可知'蛟龙泣血'的真正含义?"
她指尖轻弹辟邪珠,珠内朱砂突然映出北斗倒影。
严三娘手中铃铛应声而碎,铁线藻触到星光立时枯萎。
赵怀真咳出带冰渣的黑血,望向陆云袖的眼神骤亮:"原来紫阳观那柄失踪的璇玑剑..."
"正是七星剑魄所化。"
陆云袖并指抹过剑身,锈迹剥落处露出"镇海"铭文,"老观主临终前要我查的,从来不是玄铁案。"
严三娘踉跄扶住断墙,烧伤的刺青开始渗血:"好个一石二鸟之计!赵氏既得玄铁又灭口,连亲生..."
破风声打断话语。
三支雕翎箭贯穿她咽喉,箭尾白羽沾着冰晶。
赵怀真望着巷口持弓的玄甲卫,突然苦笑:"陆大人现在可明白,为何慕容雪宁与虎符同沉?"
海浪声自远处传来,暮色中隐约可见靖海水师的玄鸟旗。
陆云袖收剑入鞘,辟邪珠光华渐渐暗去。
卦摊废墟里,半卷《海国秘录》正被海风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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