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月猜不到他心里想什么。
但有一点很确定,陆恂若还是三年前的陆大人,定然是不喜这般亲密姿势,尤其是对她!
她印象很深刻。
那时陆远舟说起他的兄长,总是一脸崇拜,只有一项,栖月问他的嫂嫂,远舟却说,兄长至今未娶妻。
栖月一脸惊讶。
京都高门子弟娶妻即便不会太早,可及冠后都要成家,那时陆恂已二十有三。
“是不是太严肃,没人敢嫁?”
其实她是想说长得丑,只是陆远舟那么尊敬大哥,她便换了说辞,意思却不差,没人喜欢。
陆远舟比人说他还激动,“怎会?京都喜欢我大哥的女子不知多少,其中还有一个成日跟在大哥身后,甩都甩不脱。”
他素来君子,鲜少背后说人,此刻却掩饰不住骄傲,“我大哥文治武功,惊才绝艳至极。你才来京不久,又没见过他,不然你也……”
他忽然又不说了。
栖月便逗他,睨着他笑,“我什么?怎么停下?”
陆远舟温和文雅,只是宠溺一笑。
栖月好奇心被勾起,又问道,“那大哥为何不娶妻?”
她跟着陆远舟叫大哥,陆远舟被哄的心花怒放,也肯多说一些,“不知道。”
“只是大哥不喜女子主动,不少人在他面前献殷勤,有一次陛下设宴,大司空的幼女假意醉酒,原是指望大哥扶她,大哥却看着她倒在地上,当着一众宾客的面,说我最厌恶女子碰触。”
栖月呀了一声,“大哥该不会喜欢男人?”
陆远舟轻声斥她,“胡说。”
后来两人又说起其他,但这件事栖月一直没忘。陆大人若没有这三年的记忆,又怎么能忍受她的碰触?
真真假假,他究竟是谁?
既然已经豁出去要试探,总不好半途而废。
栖月一咬牙,不要脸面便不要脸面!
环着陆恂的紧实的腰腹,她再次开口,“夫君,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栖月身子倾在陆恂胸前,“自幽州回来,夫君似乎……都不理我?”
说到最后,声渐轻悄。
怎么样算“理”呢?
栖月觉得一切夫妻间亲昵的动作都算,他若是追问,她便说,便说……怎么不肯亲她!
陆恂那样沉金冷玉的矜贵之人,她不信试探不出。
“是吗?”
帐子里很安静,呼吸声都被无限放大。陆恂声音也轻,却又像炸响在她耳边。
栖月比起一般闺阁女儿,实在不知胆大多少,可说再多,仍旧落回女子身上。
女子,骨子里总伴随着羞赧与矜持,与生俱来,是剥离不出的坚贞。
她感受到陆恂的手环上来,她已经在他怀里,自投罗网,他只用收紧手臂,便能绵绵相贴。
局面忽然就有了反转。
试探换了主体,栖月感觉那只手掌贴着她的肌肤,不疾不徐,所到的地方,引起一片火热。
人其实很奇怪。
心被层层包裹起来,看不清猜不透,身体却比什么都直接。
他的手只是轻轻摩挲过她的背脊,她便软得快化成水。
比起她的心,身体是那般欢愉,兴奋,接纳,等待。
呼吸声乱了。
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生疏又各怀心事的两个人,试探地伸出触角,却被春夜里的暗火焚烧。
“你还有伤。”
陆恂说:“你若想的话,我可以帮你。”
想什么?
怎么帮?
陆大人石破天惊的一句骚话,她是一点也接不住。
栖月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
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她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脖子和脚还伤着,却迫不及待,欲火焚身,想要跟他做……生娃娃的事?
所以他以为那一柜子里衣肚兜,都是她准备的?
心如擂鼓,栖月今日才算明白这词的含义。
夜这么静。
羞耻几乎要把人淹没。
原来女子的脸皮再厚,也抵不过男人小试牛刀。
栖月彻底打消试探陆恂的念头。
她印象中的陆大人,如远山寒月,凛不可犯,冷峻克制,绝不是此时与她同卧,说什么帮她的男子。
栖月确信,那衣柜的里衣,绝对是陆恂的品味。
包括珍珠穿成的那件。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陆大人!
真叫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无语凝噎。
不管心下如何翻腾,只是顾忌着眼下的身份,栖月道,“不必了……我脚还疼呢。”
“睡吧。”
夫妻俩就这么灵醒地抱了大半夜,拉锯战似的不肯认输,久到栖月半边身子都麻了。
实在难受,她佯装熟睡,这才滚到一旁。
背过身时,两人都默默松了口气。
至亲至疏夫妻,几乎就是他们的写照。
只是身在局中,谁都没有看清。
……
因栖月受伤,嘉乐堂便免了她的请安。
刘妈妈说,府里的太夫人是吃斋念佛的,不必小辈们去请安,每月初一,整个公府四房人家,才会到明寿堂给老太太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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