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不论是荟家还是卢家都过的很好。
初五的时候,荟夫人安排了一场布施,其中药和米面,整整一个大仓库。荟夫人带着苍玉和昭年,这一次苍玉如愿的,又出了一次家门。
在此之前,荟夫人便清点了一番。他们没有去东荟那边,但这一次大伯却来了。他听闻西荟又要布施,心里不舒服极了。在他看来,荟夫人是疯了,他弟弟也是疯了。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浪费在贱民的身上,都不愿给他这个大哥。
他气急了。
他带着愤怒来了。
那天苍玉正随着母亲听管事们汇报呢!刚刚才把家里的事情理清楚,也送完了年节礼,张先生那边是厚厚的。苍玉和昭年这两个学生亲自送过去的,早晨的时候,起了个大早。
苍玉也是第一次登张先生的家门,虽然不及荟家的宅子,在普通人家了。这个住处也不算差了,是一个一进院子。算不得殷实人家,然一看就是浓浓的书香气。
门外挂的对联和福字,都是新写的。墨还浓着,笔触有些稚嫩,然字体已然见到了灵性和风骨。很是俊逸又不失端稳,感觉是严谨又不失灵活。
这必然就是她们的小师兄的手笔了。
苍玉和昭年被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小丫鬟,迎了进来。张先生已经在堂内坐着了,二人和张先生见了礼。张先生又喊了小师兄出来,是一个俊秀的孩子。
一团孩子,偏偏装的十分稳健。给两位师妹行了礼后,便告辞了。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男子,不好久待。张先生也随他,心知他的脾性。
其实张先生也没有那么刻板,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活泼一些。然自从她被夫家弃了后,这孩子一夜之间便懂事了许多。一举一动,都像个大人。这孩子的心结,张先生身为母亲也是无法解的。
送他去私塾吧,他说先生教的不如她好。张先生以为他受欺负了,时常偷偷打听,结果这孩子在私塾里,竟然还有一帮“小弟”,唯命是从。先生也是极为喜爱他的。
孩子的主意越来越大,她也不敢多说什么,怕伤着他。儿子呢,很是体谅她的辛苦,一点都不需她操心。
张先生和荟夫人说了后,荟夫人说:“我观那孩子是个有成算的。他啊,是心疼你。想早些立起来,给你遮风挡雨呢!是个孝顺的。”
就因为此,张先生心里才疼的慌。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小的时候,慢点长大啊!她希望儿子就像苍玉这般,淘气、精怪、偷懒、耍赖。是小孩子身上都有的毛病!
“学生给先生拜年,先生可有嘱咐?”苍玉胆子是个大的,哪怕张先生的性子有些冷淡,她都不曾因为这冷淡而疏离,依旧是那么活泼,说话也…… 没像一个读过书的样子。
昭年倒是恭谨,她看到墙上的诗,一读心里也有些触动。眼睛酸酸的,心也是胀胀的:何必争兰菊,一隅亦安然。纵有百芳妍,独立生人间。
“昭年对这诗可有什么见解?”张先生看着昭年一个劲儿的往她当日写的无题上瞟,遂说道。
昭年说:“见解不敢当,只是学生见此诗,极为亲近。竟有些酸涩。”
张先生蓦然,想起她的身世。大概也只有相似命运的人,才解得其中味吧。张先生不希望昭年懂得,可她又分明懂了。
苍玉看着墙上的诗,歪着头,古灵精怪的转着眼珠子。张先生一看,便散了许多的愁绪,忍着一点笑意问:“我们苍玉可也有见解?”
苍玉想说又不敢说,最后说:“我怕说了先生生气。”
“我为何生气。”
“这是先生写的诗,学生不敢妄论。”
“你说吧。明明有话说,却又不讲。这才是对先生的不敬,再者你认为我是肚量狭小之人?”
“不是,不是。我只是以我的想法想的,若是有人说我认真写的字不好,我肯定是气的。”苍玉极为老实的回答,分明一点都没见昭年给她的眼色。
昭年表示自己怕是带不动苍玉了!
“我和你这个小人儿有什么可以置气的,说吧。我倒是要听听你的见解!”张先生是极为期待的,苍玉很多时候都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在别人看来或离经叛道,但张先生并不迂腐,一些观点上,也是颇为认同的。
苍玉一听先生不怪,立马就说:“若是我的话,独立生人间,也要冠群芳的!”
“这 ……哈哈哈。志向不错!”张先生看出了,这孩子是个有志向的!长大后必然会有些能耐,只是,依旧是一个不好走的道路。
昭年看到张先生一点都不生气,更觉得她的心胸开阔。想着自己以后也要成为先生这般的女子,在她的眼中,张先生是极有风骨的。
张先生并不觉得苍玉有什么不对,诗也好、词也好。它们的立意,都是和作者的经历心境息息相关。若是她也是那般平顺的生活,必然也想去争一争。抑或她是个男儿,也必然要化金鳞为龙的。
许多人的淡然,都是求不得苦后的屈服。虽然也有些人,生来就悠然。然,这是极少数,这样的人,多半也是隐士。君不见,就连方外之士,都学书卷、习经论,便是为了广开法筵,为法门龙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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