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仁安倚在窗边的藤椅上,手中捧着一本《金匮要略》,却难以集中精神。
他放下书籍,望向院中那群毛竹,思绪飘远。
“吴大夫,该换药了。”
月如轻声道,手中端着一碗刚刚煎好的药汁。
药香与她身上的淡淡茉莉花香织在一起,充盈了整个房间。
吴仁安回过神来,尴尬一笑。
“又劳烦你了。”
月如摇头,将药碗放在桌上。
又取来干净的纱布和药膏,准备为吴仁安换药。
这已是她连续七日如此,从未有半句怨言。
“把手伸出来。”月如轻声道。
吴仁安顺从地伸出双手。
昔日灵活如飞鹰的双手,如今紫黑如墨,仿佛两块乌木。
月如小心翼翼地解下旧纱布。
露出下面青紫交加的皮肤。
“比昨日好多了。”
月如强作轻松地说。
但眼中的忧虑却骗不了人。
吴仁安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中一片苦涩。
这双曾经悬壶济世、也曾取人性命的手。
如今却像是两块无用的朽木。
但他不愿月如担忧,便挤出一丝笑容:“是啊,师父的药果然神奇。”
月如轻轻点头,取出药膏,细心地涂抹在吴仁安的双手上。
那药膏清凉如冰,稍稍缓解了手上的灼热感。
“今日又有几家来问诊,我都婉拒了。”
月如一边包扎一边说道,“我说吴大夫染了风寒,需静养几日。”
吴仁安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仁安堂不开门,病人何处求医?”
月如抬头,目光坚定。
“你现在的要务是养好身子,其他事不必挂心。”她顿了顿,又道:“再说,我也略通医理,寻常的风寒咳嗽,还是能应付的。”
吴仁安看着月如认真的神态,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这个女子,为了他已经付出了太多。
包扎完毕,月如又端起那碗药。
“趁热喝了吧。”
吴仁安点头,伸手想接。
却因双手僵硬,药碗差点掉落。
月如眼疾手快,扶住药碗,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吧。”
她小心翼翼地喂吴仁安喝下药汁,一如既往的苦涩从喉咙蔓延至五脏六腑。
吴仁安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但月如还是从他微皱的眉头看出了端倪。
“我去给你拿块蜜饯。”
月如转身欲走。
“不必了。”
吴仁安拦住她,“医者自当以苦为良药。”
月如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眼中满是心疼。
“你总是这般逞强。”
吴仁安不语,目光落在窗外的暮色上。
天边最后一抹霞光也被黑暗吞噬。
唯余几点星辰冷冷地眨着眼。
“你去歇息吧,我想再看会儿书。”
吴仁安轻声道。
月如有些迟疑。
“你的双手不便,若有需要…”
“无妨,真有事我会唤你。”吴仁安微笑道。
月如点点头,收拾好药碗和纱布。
轻轻带上门离去,留下吴仁安一人在幽微的灯光下沉思。
“月如…”吴仁安轻声自语,目光复杂。
这个女子为了他,已经付出了太多。
先是染上鼠疫之毒,如今又日夜操劳,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而他,却连握住她的手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夜深人静,月色如水。
洒落在仁安堂的屋檐上,如同一层薄薄的银霜。
吴仁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听着隔壁床榻上月如均匀的呼吸声。
确定她已熟睡后,才小心翼翼地起身。
他看了看自己紫黑的双手,皱了皱眉头。
这双手,自从中了鼠疫之毒,看似无力,实则暗藏变化。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鹰爪功不仅没有受损,反而因毒素的作用,变得更加凌厉。
只是少了几分灵动,多了几分沉重。
“且试试看。”
吴仁安低声自语,运起内力,缓缓摆出鹰爪功的起手式。
一股阴寒之气从丹田升起,沿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
他感到双手渐渐有了力道,那紫黑的手指微微颤动,如同即将苏醒的远古凶兽。
“嗯?”吴仁安微微一惊。
他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流转,竟比往日更为顺畅。
那鼠疫之毒,竟与他的夜叉决暗合,使得他的内力反而精进了几分。
“鹰爪功倒是无碍,只是夜叉决…”
吴仁安运转内功,却发现夜叉决的运行异常缓慢。
每转一周天,都要耗费大量精力。
“果然,伤势影响了内功的运转。”
吴仁安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若想恢复,怕是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看了看隔壁熟睡的月如,又看了看窗外的月色,把心一横。
“今晚就去!”
确定月如熟睡后,吴仁安悄无声息地起身。
悄然换上一身夜行衣,戴上面具。
从窗户翻出,如同一道夜鹰般消失在夜色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