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闻舟虽然大病一场,脸色苍白,可冷下脸来,仍旧威严。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围在床边神色各异的众人。
江闻舟先是看向被一同带过来的裴映月,没说话。
然后,他又垂眸瞪向一旁站着徨徨不安的江承岳:“跪下!”
江承岳还有些懵,没来得及跪。
“跪下!”
江闻舟又喝了一声,这次声音极大,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他自己也因这一声而剧烈咳嗽起来。
苏锦欢上前给他顺气:“祖父,你别恼,太医说您不能动怒。”
瞧着苏锦欢,江闻舟的脸色,才缓了缓。
江承岳早就被吓得跪下了。
江闻舟肃目威冷:“你究竟是不是我江家人,是不是我江闻舟的儿子?”
江承岳低着头,不敢与江闻舟对视。
“抛妻弃子,寡情薄意,狼心狗肺,我是这么教你的?”
江闻舟厉声质问。
“爹,我……”
江承岳才刚开口,却又被江闻舟打断。
“那烟雨巷中,是何人?”
江承岳惴惴不安:“爹,那是我养在外头的妻子,儿子也是我的,也是您的孙子。”
“糊涂,我的孙儿,只有霁渊!”
江承岳僵住。
“我江家世代清正,江氏男儿,只娶一人为妻。”
“纵然你与映月没有感情,那也只能和离,绝不能背叛。”
“当初,是你向我求娶她的。”
江承岳忆起从前,是啊,是他先求娶裴映月的。
他虽然出身江家,可江老子也清正,家底也并不殷实。
他爱慕虚荣,向往繁华,所以亲自上门求取了裴氏嫡女。
裴氏商贾之家,他亲自上门求娶,裴老爷子自然喜不自胜。
无需多言,他便求娶到了裴映月。
也得到了裴家源源不断经济的支持。
他过上了想要的生活,可他却发现,他对裴映月喜爱不起来。
她木讷,眼界底,没有情趣,江承岳觉得她无趣极了。
一个商贾之女,配不上他。
于是,成亲的第二年,他就在烟雨巷养了外室。
外室是红春楼的清倌儿,生得貌美,懂情趣,哄得他很开心。
裴映月生下江霁渊的时候,外头的可人儿,也有孕了。
因为不喜裴映月,连带着裴映月生下的孩子,他也不喜。
他喜欢外室生得孩子,外室乖巧可人,又貌美,就连生下的儿子,也讨他欢心。
哪怕那儿子,远不及府中的沈霁渊聪明懂事。
可是,没办法,某些东西,灼了他的眼,让他一叶障目。
今时江闻舟再提醒,他才忆起。
是啊,是他先求娶的她,不是她巴巴这上敢着贴上来的。
他看向裴映月,裴映月低垂着头,没看向他。
“好,既然你喜欢那外室喜欢的紧,我给你这个机会。”
“我江家都是清正之辈,绝对不能容得下这等薄情寡义之人。”
“我逐你出府,你不再是江氏儿郎,也好圆了你与那外室女的团圆梦,如何?”
江承岳没说话。
脱离了江氏的身份,他便一无是处。
他如今,也是跟着裴家的人跑生意。
“怎么?你不是对那外室女忠贞吗?我给了你这个机会,你又为何不应下?”
“江承岳,你敢应吗?”
“脱离了江氏这层皮,那外室女,还会喜欢你吗?”
字字句句,都在往江承岳心口戳。
苏锦欢瞧见了二舅舅大变得脸色,他也有些动摇了。
半晌,她听见了二舅舅虚虚应下:“好,我脱离江氏。”
“我相信,朊娘不会是那等轻薄之人。”
江闻舟冷笑:“好,算你有骨气。”
“来人,将江承岳的东西打包丢出去。”
“给我盯好了,他身上的一厘一毫,都是我江氏的东西,绝对不能被带出去。”
“爹……”
小舅舅要说话。
“够了,谁都不用求情,我意已决。”
“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此言一出,众人想要劝阻的话,也纷纷咽进肚里。
江闻舟又看向裴映月,眸光淡淡,即无仇恨,也无喜爱。
他盯了裴映月,半晌才道。
“那日你所言,我并非不信。”
“我已派人去烟雨巷查了,人被江承岳给拦下了,没有及时回来通禀。”
“我还没来得及动作,便病了。”
“病来如山倒,一直提不起精神。”
“我是存了些私心的,我还是觉得自己儿子不会是那等寡义之辈,所以想彻查证实。”
“终究是我江家对不住你。”
裴映月眸子泛红,跪了下来:“爹!”
其实从一开始江老爷子说江家只有江霁渊一个孙子,不认那个外室子的时候,她就知道错了。
江承岳错了,她也错了。
但苏锦欢没错,整个江家,也没错。
裴映月跪地叩首:“爹,我错了。”
江闻舟没接话。
他看向裴映月,仍旧眸光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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