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手和越来越多惊恐的船员登上甲板,见到风暴最愤怒的状态平息下去,他们还有一片狼藉需要处理,积水如果就这样不管会有船沉没的风险,那些断裂的木板和绳索要重新修复,人与风暴之间的战争并未结束。
副手登上船舵,颤巍巍地向弗洛基报告:“船长,了望手那孩子恐怕被海浪卷走了,但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人员伤亡,我们的食物储备保住了!”
“孬种!懦夫!”弗洛基一把推开副手,怒火怒气,“你的勇气还比不上那孩子!你应该为此感到羞耻!”
桅杆上,年轻的了望手遥望着狂风和巨浪的怒号远去,浑身仍在止不住地战栗。
船只随波起伏,灰蓝的天际重新展现在眼前,云朵散碎地漂浮,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海腥味,和来自雨后的清冽。
了望手冷静下来,眺望远处的天象履行职责,没有人知道风暴会不会重新折返,彻底摧毁他们。
在天海交接的尽头,他没有看到黑压压的积雨云,陆地的边缘慢慢变得清晰。那是荒凉的海岸线,冰雪交加的黑色沙滩卧在灰蓝的天幕下,潮汐起伏将海水轻轻扑打在沙子上,留下层细碎的泡沫。
“陆地!陆地!陆地!”桅杆上的了望手歇斯底里地朝天大喊,确保这个信息能够传遍整艘船队。
刚要发火的弗洛基愣住了,推开低头垂眉的副手登上甲板前端,直面大海。
“陆地、陆地——”
声音的传播就好似风吹浪涛,弗洛基听见了无数个粗犷的叫喊此起彼伏,他被包围在这些声音中头皮发麻,被风霜摧残到干枯分裂的手掌颤抖着松开舵盘。在海上,这样简单的呼喊能够激励所有人,视界上的一片泥土比得上海盗留下的黄金宝藏,其璀璨要远胜过地平线上的骄阳。
弗洛基朝那片陆地伸出手掌,透过指间的缝隙窥探远方的黑沙滩,不禁开始落泪。喜怒无常的大海会把最强壮最勇猛的男人折磨到瘦骨嶙峋、精神崩溃,而他们最后的期许便是陆地。人从腹胎中诞下的那一刻起,就离不开地母的怀抱。
“ísland。(冰岛)”遥望着那片冰霜覆盖的陆地,弗洛基.维尔达加尔松情不自禁地呢喃。
(注:弗洛基.维尔达加尔松,大约在公元860年登陆冰岛并尝试定居,可惜最后定居的计划以失败告终。他是最早登陆冰岛的北欧探险家之一,冰岛的命名正起源于他。在弗洛基.维尔达加尔松后的公元874年,冰岛的首位永久定居者、冰岛人的祖先殷格.亚纳逊才携奴隶家仆来到冰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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