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的沼气灯重新亮起时，顾长哥已经将玉匣塞回药箱底层。
他屈指敲了敲青砖地面，北斗七星状的腐蚀痕迹突然冒出白烟，将仁济药业的标志吞噬得干干净净。
“无人机航拍？”赵清荷的智能手环弹出三维投影，全镇地形图在她腕间旋转，“他们想查什么？”
“查我们有没有把可腐烂垃圾运去黑作坊。”钱同事额角渗出冷汗，平板上的血红叹号倒映在他镜片上，“上个月邻镇有人用厨余垃圾炼制地沟油，现在整个县的垃圾分类都要严查。”
顾长哥抓起药箱往晒谷场跑，青布鞋踏过青石板上的北斗刻痕，暗红的沼气火焰在他身后拉出七道残影。
当他推开村委会议室的门，二十八盏LED灯正好亮到第七档，惨白的光线里浮动着中药柜特有的沉香。
“七小时。”钱同事把倒计时钟拍到桌上，金属外壳与雄黄酒坛相撞发出闷响，“检查组带着水质检测仪和热成像设备，已经过了三岔河。”
### 章节正文
赵清荷将全息地图铺满整张会议桌，镇中心小学的污染漩涡正在吞噬周边绿点。
钱同事的钢笔尖戳破了三张稿纸，墨汁在“厨余垃圾无害化处理”的字样上晕开血渍般的痕迹。
“沼气站压力阀必须重新校准。”顾长哥的指尖划过投影中的垃圾转运路线，在某个节点突然屈指叩击，“钱哥带人去查上个月的监控，重点看有没有陌生车辆接近化粪池。”
玻璃窗突然发出细碎响动，李婶挎着菜篮子从窗外经过，篮里的烂菜叶滴滴答答落着黑水。
钱同事猛地站起来，后腰撞翻了雄黄酒坛，“说了多少次！厨余垃圾要破袋投递！”
顾长哥按住他颤抖的肩膀，从药箱摸出个油纸包。
晒干的白芷片撒进酒液，竟将泼溅在地的黑水蒸腾成靛青色雾气。
“让吴专家带检测队去晒谷场，”他在雾气中快速书写药方，“告诉他是七星连珠的时辰到了。”
村委会大喇叭响起时，张屠户正把死猪崽塞进可回收垃圾桶。
他瞪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顾长哥，油乎乎的围裙在风中拍打出声，“检查检查，查个屁！老子杀猪水都倒沼气池了！”
“张叔的刀该磨了。”顾长哥突然伸手，两指夹住从围裙兜滑落的屠宰场票据。
当票面上“仁济生科”的钢印被夕阳照出反光，张屠户的瞳孔剧烈收缩，手里死猪崽咚地掉进分类错误的桶中。
暮色降临时，顾长哥的白大褂沾满各色污渍。
他在李婶家后院站定，用银针挑开腐烂的南瓜蒂，紫红色菌丝立刻在针尖蜷缩成仁济药业的英文缩写。
“您看这霉斑，”他把菌丝抖进玻璃瓶，“要是拍到无人机里，您孙子在县小学...”
老太太的笤帚差点砸到脚背，她慌慌张张扯开五个垃圾袋，“小顾大夫快看看，这些药渣该扔哪个桶？”
### 温馨时刻
月光漫过中药柜顶层的陶罐时，赵清荷捧着保温桶闪进配药间。
当归炖鸡的香气撞上正在发酵的药渣，竟在空气中凝成淡淡的虹彩。
她伸手摘掉顾长哥发间的菌丝，指腹蹭过他后颈的汗渍。
“北斗转到天权星了。”她旋开智能手环的投影功能，全镇污染漩涡正在缓缓消散，“吴专家说沼气压力值正常，但...”全息影像突然闪烁，中心小学的位置迸出个针尖大的红点。
顾长哥舀汤的手顿了顿，瓷勺在北斗七星的碗底划出焦痕。
他咽下滚烫的汤水，喉结擦过赵清荷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指尖，“等检查结束，我们去中心小学查课桌椅采购单。”
钱同事的惊呼从晒谷场传来时，顾长哥正把第七包中药渣埋进银杏树下。
他望着突然集体熄灭的沼气灯，药铲突然触到个坚硬的物体——埋在土里的半截芯片，此刻竟拼成了完整的仁济药业标志。
“顾大夫！”周环卫举着扫把狂奔而来，塑料柄上粘着张被腐蚀的传单，“有人在垃圾站散发这个！”
传单上的无公害蔬菜宣传图，在月光下渐渐显露出隐藏图案：镇中心小学的俯瞰图正中央，北斗七星的位置亮着七个红点。
顾长哥摸向药箱的手突然被按住，赵清荷将智能手环扣在他腕上，全息地图显示二十八盏沼气灯正在重新启动。
“子时三刻。”她解开缠在两人手指的红绳，绳结在北斗星图中勒出浅浅的印痕，“该给检查组准备‘惊喜’了。”检查组的三辆纯电公务车碾过晒谷场新铺的柏油时，二十八盏沼气灯正巧亮到最节能的第五档。
顾长哥站在垃圾分类宣传栏前，白大褂襟口别着的党徽被晨光擦得锃亮，身后是码放成北斗七星状的七个分类垃圾桶。
"沼气发电量同比提升17.3%，厨余垃圾资源化率100%。"钱同事捧着平板的手在发抖，镜片上映出检查组组长频频点头的模样。
那位穿着藏蓝制服的女士弯腰拾起片银杏叶，叶片上清晰的垃圾分类口诀让她眼尾笑出细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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