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的寒风裹着细雪，在备用控制室的金属舱门外呼啸。
林寒的手指悬在日记封面上，皮革的触感冰凉刺骨。
泛黄的照片从书页间滑落，江天野弯腰拾起时，老花镜片上蒙了一层霜。
照片里的男人穿着上世纪探险队的装束，身后的黑塔基座泛着诡异的青铜色。
更令人心惊的是塔影中的轮廓……那张模糊的面孔与林寒的侧脸如出一辙。
“你祖父参与过纳粹的南极计划。”江天野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
他指向照片边缘的日期，“1938年，第三帝国曾派遣科考队寻找‘地球轴心’。”
陆云漪的指尖划过控制台，淡金色的纹路与某个隐蔽的接口接触时，整面金属墙突然裂开。
尘封的档案柜从夹层滑出，成排玻璃罐里浸泡着变异的生物标本：
长着鱼鳃的老鼠、皮肤覆盖鳞片的人类手掌、还有半截缠绕金属丝的大脑。
“他们用活人做实验。”
陆云漪的防护手套触到罐体标签，德文标注的日期在颤抖的灯光下泛着血渍，“试图将黑塔能量与人体融合。”
林寒的掌心渗出冷汗。
他翻开日记，祖父的字迹潦草得几乎无法辨认：
【1943年1月17日，施密特博士将能量导管插入志愿者脊柱......三小时后，实验体开始吞噬金属......】
舱室突然剧烈晃动，头顶的应急灯炸成碎片。
江天野扑向监控屏，南极稳定器的能量曲线正以每秒5%的速度攀升：“太平洋的黑塔在反向抽取地核能量！”
陆云漪拽开地板上的检修盖板，生锈的梯子通向更深处。
三人的靴底踩在冰阶上发出脆响，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时，照出了令人窒息的景象……
直径二十米的环形实验舱内，十二具铁棺材般的培养舱环绕着中央控制台。
舱盖玻璃布满裂痕，每具舱体内都蜷缩着干瘪的尸体，他们的皮肤呈现青铜色，手指深深抠进金属舱壁。
“是初代感染者。”
江天野的手电光扫过舱体编号，“纳粹的‘永生士兵’计划......”
林寒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在最内侧的培养舱前停住，舱门铭牌上刻着“林振声-1945”。
透过龟裂的玻璃，能看见尸体右手紧攥着半块怀表……与林寒随身携带的那块完全相同。
陆云漪突然按住耳麦：“零点公社截获了加密信号，火星轨道探测器传回异常图像！”
控制台屏幕亮起的瞬间，三人同时屏住呼吸。
火星赤道区的沙暴中，隐约可见规则的几何体轮廓。
那东西的高度超过珠峰，表面覆盖着与南极黑塔相同的纹路。
“是建造者文明的新试炼场。”
江天野的拳头砸在操作台上，“但为什么会在火星......”
话音未落，实验舱的通风口喷出暗红色雾气。
林寒拽着两人后撤时，最近的培养舱突然炸开。
干尸的眼窝亮起幽蓝的光，金属化的喉结滚动着吐出德语单词：“继承者......”
十二具尸体同时苏醒。
他们的关节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皮肤下凸起的青铜脉络如同电路板。
江天野抽出腰间的老式鲁格手枪，子弹击中领头者的眉心却只溅起火星。
“打关节连接处！”
陆云漪将液氮喷射器抛给林寒。
极寒雾气喷涌的刹那，三个实验体的腿部凝结成冰雕。
然而更多的尸体从其他培养舱爬出，手指化作锋利的金属刃。
林寒的背部撞到控制台，掌心无意间按住了某个凸起的按钮。
实验舱穹顶突然降下电网，蓝白电弧将尸体群笼罩。
焦糊味弥漫中，他瞥见祖父的尸体内有东西在发光。
“是密钥！”
陆云漪的镊子探入焦黑的胸腔，夹出枚指甲盖大小的晶体。
那东西与江小满的冰晶玫瑰材质相同，此刻正与火星传回的图像产生同步闪烁。
江天野的呼吸陡然急促。
他调出二十年前的勘探数据，火星尘暴的频谱与此刻的晶体波动完全吻合。
“南极黑塔只是引信......建造者把真正的试炼场藏在火星！”
尸体群突然集体僵直。
他们的金属眼珠转向东北方，干裂的嘴唇吐出含混的音节。
陆云漪的录音设备自动解析出声波频率……那是组经纬度坐标，终点直指火星赤道区。
备用电源在此刻耗尽，黑暗吞没了所有声响。
当应急灯重新亮起时，实验舱内只剩散落的金属残骸。
林寒握紧那枚晶体，冰冷的触感顺着指骨爬上脊柱。
控制台屏幕突然跳出红色警报。
火星图像被放大千倍后，隐约可见黑塔基座旁躺着具巨型生物骸骨……
那东西的头骨形似人类，却有着昆虫般的复眼结构。
“上古文明的遗骸......”
江天野的指甲掐进掌心，“林振声的日记提到过，纳粹在南极找到过类似化石。”
舱室外传来冰层开裂的轰鸣。
三人冲回地面时，南极的夜空正被奇异的光幕笼罩。
极光不再是常见的绿色，而是呈现出暗红的波纹，仿佛有只无形的笔在天穹书写密码。
陆云漪的监测仪自动打印出光谱图，线条构成的图案让所有人瞳孔收缩……
那是放大版的火星黑塔纹路，此刻正随着极光闪烁。
“它们在传递信息。”
林寒的晶体突然悬浮而起，投射出全息星图。
火星坐标被着重标记，旁边浮现出倒计时：47天。
破冰船的汽笛从远方传来，探照灯光刺破暴风雪。
甲板上的身影不再是军方士兵，而是举着各国旗帜的科考队员。
零点公社的无人机群掠过天际，用激光在云层投射出醒目的标语：
【文明存续需要真相】。
江天野将林寒祖父的日记塞进贴身口袋，花白的胡须上凝满冰珠：“该出发了。”
林寒最后望了眼实验舱的方位。
风雪中隐约传来德语军歌的残响，那是八十年前亡魂的执念，也是新时代征程的序曲。
当火星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空时，陆云漪锁定了南极数据库。
加密信号穿透电离层，将黑塔的真相送往每个角落。
人类终于意识到，这场试炼从未结束……
它只是换了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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