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自己会走。”司马攸怎么可能容忍这种羞辱,当下走到熏风殿的正门台阶下,肃然下跪,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终于慢慢转身离开。
他自幼生活在这晋王府中,直到两年前才和嗣母羊夫人另行开府别居,因此这过去的大将军府、现在的晋王府就如同他的家一样,一草一木都是那么那么熟悉,哪里需要下人引导?可是他心里清楚,此番离开容易,下一次再想进来可就难了。今后要见自己的亲生父亲,就必须和那些外地前来述职的官吏、外藩前来谈判的使臣、甚至谋求一官半职的闲散说客们一起在王府大门前的门房外等上几个时辰,反倒是匈奴的质子刘渊、王府的属官荀勖这些人,可以比自己更加亲近自己的父亲。
原来自从父亲当上晋王之后,他们就不再是父子,而只是君臣。君臣大防,岂是普通父子之情可以逾越的?
被一个外人赶出了自己的家,司马攸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脑子里似乎有无数个念头想要喷涌而出,但司马攸知道自己不能想,也不能怨,既然生在这样的家族,所有的亲情本就应该让位给威权,否则司马家还如何能让天下人服膺?于是他努力收束着散逸的思绪,仿佛拔除春天冒出地面的草芽,然后将它们拧成一团,重新埋到深深的土地中去。
他一步步朝晋王府大门走去,紧紧地抿住嘴唇,告诉自己千万不可让旁人看出异样。周围有经过的奴婢向他行礼,他也尽量像往常一样做出回应。然而心中却似乎越来越烦恶,曾经以为痊愈的胸口伤处又隐隐作痛,终于在看清四周无人之时,司马攸掏出手帕捂住嘴,深深地弯下腰去。
一口热血无声地涌出,在素白的手绢上开出了一朵明艳的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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