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寒风,吹过元旦,越发凛冽。
农活搞定,全队组成七个小队,轮流上山割草,其余人开始猫冬。
老人们聚在墙根,晒着太阳,唠家常,年轻人则钻在窑内,打牌吹牛。
得益于精耕细作、养鸡、错印布,以及池塘地蔬菜,今年大家伙,收获相当不错,可以过个好年,还能攒下不少家底。
一场大雪过后,腊月悄然而至。
知青点。
秦青川几人,坐在炕头,悠哉悠哉聊着天。
郑明亮撇撇嘴,嘟囔一声。
“三哥,你说,通知书咋还没来,全队十三太保,总不能全军覆没吧?”
钱慧慧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亮子,你闭嘴吧,一天天就不能想个好?”
秦青川顺着话茬,也笑骂起来。
“你啊,说了多少次,要有耐心,要有静气,咋就……”
话未说完,窗外传来一道道喊声,越来越清晰。
“秦叔,秦叔……”
秦青川当即一顿,“等会儿再聊,好像小东在叫我。”
麻溜下炕,穿好鞋,刚准备出门,马兴东推门而入。
“秦叔,快跟我走,杰叔和辉叔刚才干架,现在都在队部,福爷爷让喊你过去。”
“啥,建杰和建辉干架?”
秦青川拿起棉袄,一边穿,一边出门。
“因为啥呢?”
“打牌呗,好像是杰叔输了二十斤白面,二妮奶奶和小春婶子不乐意。”
……
绕着回字路,来到队部。
院内,最外围好几圈人,里面,泾渭分明。
当中,马平福黑着脸,马五爷背着手,马平元抽着烟。
东边,马建杰一家子。
他爸马平真唉声叹气,一言不发,他妈段二妮叉着腰,愤愤不平,马建杰呢,低着头,也不说话,他刚娶的媳妇段小春,不住地抽噎。
西边,马建辉一家子。
他爸马平连怒目而视,他妈俞三女抱着大孙子,马建辉呢,灰头土脸捂着头,他媳妇高甜甜,板着个脸。
秦青川刚走进队部大门,吃瓜群众立马让开一条道。
段二妮余光一瞥,当即往地上一坐,开始撒泼。
“哎呦喂,不要脸啊,要抢俺家白面,这日子没法过喽……”
另一边,高甜甜很是不服。
“放屁,杰娃子打牌输了,不但不认账,还把我家建辉打了,这事得给俺家一个说法。”
……
二人越吵越凶,火药味瞬间弥散。
秦青川恍若未闻,径直走向马平福三人,挨个散了根烟,朝着马兴东努了努下巴。
“小东,再跑个腿,挨家挨户去通知,让大家别猫着,来队部看热闹。”
待马兴东离开,故作刚发现段二妮和高甜甜停下,挥手示意。
“不要停,继续,来大队将近一年,还没看过泼妇骂街呢,正好长长见识。”
软刀子割肉,二人知道疼了,齐齐收了神通。
秦青川嘴角微弯,似是在笑,也不开口。
其余人,连同吃瓜群众,无不面面相觑,也不敢吭气。
所谓威信,不见得非要拍桌子瞪眼,有时候不怒自威,更让人胆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围观人群越来越多,全队上下,一百来号人基本全来了。
眼见气氛僵持,马五爷叹了口气,打了个圆场。
“三儿,发生这种事,福娃子也能处理,不过,想听听你的意思。”
秦青川挑眉,嗤笑。
“仅仅是听听?”
不怪秦青川气愤,前世,秦父染上了赌,从小过得太凄惨。
从初中,到高中,学费交得最晚,年年都会被老师提溜出来示众,同学嘲笑、鄙夷、排斥,秦青川刻骨铭心。
好不容易熬到大学,又没有生活费,只能去KTV当服务员。
白天上课,夜里上班,一干就是三年多。
同学嫌弃食堂饭菜不好吃,秦青川却啃着馒头,配咸菜。
毕业干销售,也因为不自信,迟迟不入门。
若不是有个客户,看着秦青川老实,又给项目,又给上课,秦青川不敢想象,自己会走到哪一步?
从销售,到主管,到副总,收入剧增。
先买房,再买车,再结婚,原以为一切向阳。
却不料,作为销售副总,常常出差、应酬,又闹了离婚。
只能说,前世,四十几年人生经历,活得蛮“精彩”。
马平福狠狠吸了口旱烟,脱口而出。
“三儿,你说怎么办吧,不是听听,而是听你的。”
秦青川先是讥笑,继而冷冷一声。
“参与赌博的人,腿打折,队里养着。”
声音不大,众人无不错愕,齐齐盯着秦青川,不敢置信。
马五爷暗暗吞咽口唾沫,忙不迭说好话。
“三儿,不至于,不至于,也就是打个牌。”
马平福本来还有火气,也有些措手不及,跟着出言规劝。
“三儿,先教再惩,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秦青川察觉自己有些冲动,有些失态,暗暗长舒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