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秋生的怒吼在走廊里回荡："保安呢？都干什么吃的？还工作不工作！"
这一声暴喝像一盆冰水浇在刘建洲头上，让他从母亲制造的混乱中猛然清醒。他环顾四周，走廊里已经挤满了人——本公司的员工，其他楼层的看客，甚至还有举着手机录像的陌生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和母亲身上，那些眼神里有讥讽，有怜悯，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兴奋。
"完了。"这个念头像闪电般劈进刘建洲的大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诊断书——唐豆豆的红斑狼疮确诊报告，那薄薄的一张纸此刻仿佛有千斤重。
段秋生怒气冲冲地往办公室走去，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愤怒的节奏。刘建洲顾不得多想，小跑着追上去："段总，您听我解释，我妈她就是个没文化的家庭妇女，从小地方来的，不懂规矩……"
段秋生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着怒火："刘建洲！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一天就想着裤裆里的那点事儿？"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刀，"你自己不干不净，我想着不影响工作，给你一次机会，没想到你带着老子娘一起闹！"
刘建洲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段秋生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重重地坐在那张真皮大班椅上，气得直拍桌子："我段秋生一手创办的公司可不能毁在你手里！你现在就去人事办离职手续，立刻给我滚！"
"段总！"刘建洲的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我在锦绣传媒干了三年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不能因为这点小事……"
"小事？"段秋生冷笑一声，"你妈当着全公司的面攻击赵倩，连带着把我也捎上了，这叫小事？现在是什么时代？互联网时代！自媒体时代！你看那一个个手机摄像头，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
刘建洲的腿一软，差点跪下来。他突然意识到，他，即将什么都不是了。
"十分钟内，我要看到你的离职证明。"段秋生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垃圾。
人事部的手续办得出奇地快，仿佛所有人都迫不及待要甩掉这个麻烦。刘建洲拿着那张轻飘飘的离职证明走出办公室，突然想起母亲还留在外面，找了一圈无果后，他拦住一个路过的同事："我妈呢？"
"李总监把她请到会议室了。"同事的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就在那边，门口围了不少人。"
刘建洲的心沉了下去。李宏伟是他最强劲的竞争对手，这时候"好心"接待他母亲，绝对没安好心。他快步走向会议室，果然看到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员工。
从半开的门缝里，他听到李宏伟假惺惺的声音："我说老太太啊，你是真糊涂啊，把你儿子的大好前程给毁了。"
"我怎么毁我儿子了？"母亲的声音依然理直气壮，"那种女人就该好好教训！我看她就是不老实，听建洲说了，她上班时奖金总是最高的。一个女人，凭什么拿那么多钱？就是个狐媚子！你看刚刚那个人模狗样的男人，把她护得那么紧……"
刘建洲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母亲口中的"人模狗样的男人"正是段秋生！
李宏伟发出一声轻笑："阿姨，您可不敢乱说啊。您刚刚打的人可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段总还是您前儿媳妇的老领导呢。"
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刘建洲能想象母亲此刻的表情——那张总是喋喋不休的嘴一定张成了O型，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
"总……总经理？"母亲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小伙子啊，我看你人活泛，快告诉我总经理办公室在哪，我去道歉！你放心，不会白让你帮忙，以后你跟着我儿子，让他罩着你……"
门口有人忍不住嗤笑出声："老太太，和你说话的人是你儿子的直属领导。"
刘建洲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冲进会议室，对着母亲大吼："你闹够了没？"
刘母看到儿子，立刻站起身，脸上还带着方才的惊慌："建洲啊，妈不知道那是你们总经理……"
"闭嘴！"刘建洲一把拽住母亲的胳膊，几乎是拖着她往外走。他能感觉到背后李宏伟嘲弄的目光和同事们窃窃私语的快意。
刘建洲拿着离职证明站在公司大楼外，刺眼的阳光照得他头晕目眩。曾经以为自己握住的一飞升天的机会，就这样毁于一旦。
"儿子，都是妈的错……"母亲跟在他身后，声音里带着哭腔，"可是谁让赵倩出现了呢？要不是她，我也不至于生气啊。说到底，都怪这个扫把星……"
"够了！"刘建洲猛地转身，眼中的怒火吓得母亲后退了一步，"到现在你还把责任推给别人？要不是你跑到公司来闹，我会丢掉工作吗？"
他突然想起侯美如曾经说过的话："你那个妈早晚会坏你的事儿。以后我们一起生活，我可不会像赵倩那样傻不愣登地对她围前围后，掏心掏肺。"当时他还觉得侯美如刻薄，现在想来，她看人竟如此准确。
刘建洲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甩开母亲拉扯的手钻了进去。
"先生去哪儿？"司机问道。
"随便。"刘建洲瘫在后座上，"往哪儿开都行。"
车子启动后，他掏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侯美如的电话。此时此刻，他急需一个温柔的港湾。
电话接通了，传来的却是侯美如带着哭腔的怒吼："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我和琪琪已经被曹同之赶出来了！"
"什么？"刘建洲握紧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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