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予回过头,清晰的看到区宴眼尾一颗眼泪砸在被子上。
被子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想说什么,一口气全说了吧。”
区宴目光紧紧盯着她,“我就要你一句话,我要你承认,有那么难吗?”
“在那次赌桌上,是因为我在吧?”
“你有那么多身份,应该也没说完吧?”
“... ...是不是因为我?”
他双眸猩红,在这几天里的无数个小时,他痛苦、他挣扎,他不愿意屈从于她的掩饰。
他怨愤她的隐瞒,甚至于... ...
他自责到快要出现精神毁灭的倾向。
从见到纪予的第一面,他就不喜欢她,他甚至还偏心江妄野,可到头来,自己竟然没能认出来她就是自己的姐姐。
他到底是该有多蠢啊!竟然没能认出她?!
区宴喉咙里就像是被灌了重量十足的铅铁,让他发出的每一个字都变得艰涩无比。
“... ... 我阿姐是这个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她是整个109局最杰出的栋梁,有一天,老师派她去执行任务,是丸岛密神宗的邀请,她去之前告诉我,回来之后打算买下一间房子,以后我们两个孤儿也算是有家了,可是阿姐没有回来,上面说她泄露了国家重要机密,她背叛了组织,背弃了信仰,她成为了举国唾骂的人。”
他们都说她是叛徒,所以哪怕她是为国牺牲,连死后的最后一点体面都没有得到。
她的骨灰盒是被人秘密运送回来,就像是耻辱一样令所有人都讳莫如深。
连盖国旗的资格都没有... ...
“够了!别再说了。”
纪予打断了他的话。
明明是她想让他说出来的,可她却又是第一个听不下去的人。
纪予心口像是被人活生生豁开了一个口子,处处漏风。
那是她最黑暗的过往,是她不愿意提及的耻辱与阴霾。
看到她的反应,区宴勾了勾唇,执拗的看着她,缓缓将心底里笃定的答案说了出来。
“我该喊你什么?纪予... ...还是顾...归?!”
这两个就像是纪予永远都摆脱不掉的梦魇。
病房内是死一样的寂静。
纪予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回他病床前。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眼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纪予缓缓伸出手,落在他输液的管子上,她不动声色的握起输液器上的蓝色滚轮。
区宴了然的勾起唇角。
这药里有高浓度的钾,医生嘱咐过一定要慢速静滴。
钾推注过快的话,是会引起心脏骤停死亡的。
“要调到最快吗?”
他明目张胆的抬眸,眼底不夹杂任何的反抗意味。
她是觉得自己保不住她的秘密,所以想要永绝后患吗?
那更好,反正自己这条命也是她给的。
多活了这么多年,他也痛苦,还不如死在她手上干净。
区宴视死如归的闭上眼,脸上甚至带着餍足的笑。
纪予手指缓缓驱动,将滚轮速度调整到最慢的速度,看到上面滴管逐渐慢了下来,她才松开。
“输太快了会刺激血管,我教过你基本的药理知识,你总是心急。”
区宴猛然睁开眼,撞入纪予无奈的视线。
他错愕,“姐... ...”
纪予轻轻食指抵住唇,做了个‘嘘’的手势。
“我是纪予,希望你记住这个新名字。”她顿了顿,随后手指僵硬的揉了揉他的脑袋,“项链的确是没有了,我身体里都是钢板,没有多余的骨头抽了,不过... ...”
她掏出了一个钥匙放在他桌子上。
“北城位置最好的大平层,我买下了,那里永远是你的家。”
区宴愣愣的看着钥匙,一瞬间心底的酸涩快要抑制不住。
他能感觉到湿意又一次要从眼眶汹涌而出。
他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就像是个被遗弃的流浪狗被新主人接回家。
“... ...你什么意思?”
“我现在住在纪家,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来家里吃饭。”
区宴垂下头,有些羞愧难当。
原来,她来之前就做好了要坦白的准备。
她是特地带钥匙过来的,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这个弟弟。
那自己刚刚还对她态度那么不好。
区宴抿唇,“那我还能叫你姐吗?”
纪予眼底少见的浮现起笑意,“为了不引人怀疑,我觉得我们还是继续保持相看两厌的关系比较好。”
区宴瞬间红温,他结结巴巴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急的都快要下床给她跪下求原谅了。
才看见纪予无奈的点了点头。
“明面上不可以,私底下... ...随你吧。”
*
纪予走出病房时,走廊窗外已经可见天空泛起鱼肚白。
她轻轻叹了口气,认命的往电梯走。
忙了一天一夜,她只想好好回去补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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