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屋内的死寂却愈发沉重。
严青义眼中的血色还未褪尽,他霍然转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谁?”
“究竟是谁要害随心!”
沈禾安抚地拍了拍萧景迟的后背,让他靠在自己身边,这才缓缓站起身。
她的目光,比窗外的夜色还要冷。
“急什么。”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去查。”
“查查这舞房里所有熏香的来处,尤其是今日新换的这一炉。”
严青义猛地醒悟,立刻对身后的陈随心侍女道,“去!把管事给我叫来!”
一炷香后。
管事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将熏香的来源交代得一清二楚。
“回……回禀院长、王妃……”
“这……这‘凝神香’,是……是雅安郡主今早派人送来的……”
“说是给陈先生提神用的……”
雅安郡主。
这个名字一出,严青义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铁青。
沈禾的眸光却骤然一沉。
果然是她。
那个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蠢女人。
下一刻,严青义已如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严先生!”
沈禾一把拉住萧景迟,快步跟上。
雅安郡主的住处,灯火通明,奢华无比。
严青义一脚踹开院门,怒吼响彻整个院落。
“萧雅安!你给我滚出来!”
雅安郡主正对镜梳妆,闻声一惊,随即带着怒意迎了出来。
“严青义!你发什么疯!”
当她看到严青义身后,沈禾那张清冷如月的脸时,瞳孔猛地一缩。
严青义一步步逼近,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
“舞房的香,是不是你送的?”
雅安郡主先是一愣,随即挺直了胸膛,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怨毒。
“是又如何?”
她笑了,笑得有些扭曲。
“我就是见不得她陈随心那副清高的样子!凭什么!凭什么你的眼里只有她!”
“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得上你严青义!”
“我不过是想让她跳不成舞,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个丑!这有什么错!”
“你为了她,竟敢来我这里大呼小叫!”
雅安郡主越说越激动,眼泪混着嫉妒一并涌出。
“严青义!你告诉我!我究竟哪里不如她!”
面对这番歇斯底里的质问,严青义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沈禾,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这个被当了刀使,却还沾沾自喜的女人。
她忽然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极轻,却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雅安郡主癫狂的气焰。
雅安郡主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瞪着她,“你笑什么!”
沈禾缓缓上前,目光带着一丝悲悯。
“我笑你蠢。”
“这‘散血香’的名字,是谁告诉你的?”
雅安郡主脸色一变。
“什么散血香!我送的是凝神香!”
“是么?”沈禾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看来,送你香的人,并未告诉你,这香只要多燃半柱,便会要了陈随心的命。”
“什么?!”
雅安郡主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不……不可能!”
“他……他明明说,这只是让筋骨酸软……”
她脱口而出,又猛地捂住嘴,眼中满是惊恐。
晚了。
沈禾的眼神骤然凌厉。
“‘他’?”
“他是谁?”
雅安郡主拼命摇头,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禾心中,一个阴鸷偏执的身影,缓缓浮现。
是了。
除了他,还会有谁。
能弄到这种阴毒的禁香,又能精准地抓住雅安郡主这颗棋子,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好一招借刀杀人。
薛明澜。
从郡主府出来,夜风刺骨。
严青义依旧沉浸在后怕与愤怒之中,双拳紧握。
“我要去禀明圣上!让翊王给随心一个交代!”
“没用的。”
沈禾拦住了他,声音冷静得可怕。
“你没有证据。”
“雅安郡主不会供出他,她不敢,也不能。”
“难道就这么算了?!”严青义不甘地低吼。
“当然不。”
沈禾抬起头,望着翊王府的方向,眸底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你若出面,只会打草惊蛇,甚至会引火烧身。”
“薛明澜的手段,你应付不来。”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这件事,我来处理。”
翊王府。
书房内,烛火摇曳,将墙上悬挂的刀剑映出一片森冷的寒光。
薛明澜一袭黑衣,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匕首。
当听到侍卫通报沈禾求见时,他擦拭的动作一顿,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让她进来。”
他早就料到,她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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