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的合金通道里，霉味混着汗水的酸臭扑面而来。沈墨摘下呼吸面罩，指尖触到墙壁上凸起的菌丝，黏腻的触感让他想起三天前在冷藏库发现的霉菌——那时他还以为那只是个孤立的危机，却没想到这竟是农业公社暴动的导火索。
"执政官，前面就是三号农场。"蕾娜的声音从战术耳机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特工队长的身影在红外成像仪里显示为一抹幽蓝，她的激光枪已经上膛，枪口的红点在黑暗中微微颤动。
沈墨握紧腰间的震荡警棍，金属外壳沁着冷汗。通道尽头传来机械齿轮的摩擦声，还有此起彼伏的电子蜂鸣，像是某种诡异的战歌。当他转过拐角，刺眼的探照灯骤然亮起，数百个农业机器人组成的方阵严阵以待，它们的机械臂统一高举，形成一片金属荆棘的海洋。
"沈墨！"人群中爆发出怒吼，一个戴着锈迹斑斑安全帽的男人冲了出来。他的工作服上印着"农业公社"的标志，胸口的编号"AG-071"已经被扯得残缺不全，"我们的光合系统瘫痪了三天！现在连合成营养液都要限量供应，你却躲在中央区享受特权！"
沈墨正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一个装满变异果实的培养皿砸在他脚边，黏糊糊的紫色汁液溅上他的军靴。人群中爆发出哄笑，有人高喊："尝尝你所谓的'丰收成果'吧！"
"大家听我说！"沈墨举起双手，试图让声音盖过嘈杂，"能源核心遭受攻击后，整个地下城的供能系统都需要时间修复。只要再给我..."
"骗子！"一个年轻女孩从机器人身后冲出来，她怀里抱着个哭闹的孩子，婴儿的防护服上印着褪色的卡通图案，"我儿子已经两天没喝到营养奶了！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
蕾娜的激光枪微微偏转，瞄准女孩身后蠢蠢欲动的机器人。沈墨伸手按住她的枪管，压低声音："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开火。"他能感觉到特工队长的身体紧绷如弓弦，随时准备射出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分开，一个银色身影缓步走出。小星的机械手指划过哭泣的婴儿脸颊，发出柔和的蓝光："孩子的体温偏高，有轻度脱水症状。"她抬头望向沈墨，瞳孔里数据流闪烁，"执政官，医疗舱的备用能源还能维持三小时的紧急治疗。"
沈墨心头一震。他想起三天前莉娜实验室的爆炸，当时为了保护能源核心，他下令切断了所有非必要区域的供电，其中就包括农业区的医疗站。冷汗顺着脊背滑落，他意识到自己的决策正在将殖民地推向深渊。
"我保证，明天日落前恢复农业区的基础供能。"沈墨扯下胸前的能源徽章，重重摔在地上，合金与地面碰撞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作为执政官，我将与你们共享限量配给，直到危机解除。"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有人弯腰捡起徽章，对着灯光查看上面复杂的纹路。沈墨趁机走向暴动的核心区域——那台瘫痪的光合主控机。机器外壳布满焦痕，显然遭受过电磁脉冲攻击，控制面板上的指示灯只有零星几点还在闪烁。
"这不是普通故障。"艾琳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她的全息投影在沈墨面前亮起，工装裤上还沾着建筑材料的碎屑，"我检测到量子纠缠的残留信号，有人故意破坏了能源分配节点。"
沈墨蹲下身，发现主控机的散热口卡着半片金属碎片，上面刻着与反重力车上相同的黑色图腾。他想起莉娜实验室里那些走私的违禁品，突然意识到敌人早已渗透到殖民地的各个角落。
"把这个样本送到莉娜..."沈墨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这才想起，莉娜已经在能源核心的爆炸中消失，她的实验室也被永久封锁。而现在，最有可能破解这个谜团的人，竟成了他亲手埋葬的幽灵。
"让我看看。"薇薇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考古学家的白大褂沾满泥土，显然刚从遗迹勘探回来。她戴上全息放大镜，金属碎片在蓝光中旋转，古老的纹路与她数据库里的符号逐渐重合，"这是前文明的禁忌标记，意为'吞噬光明者'。"
人群中响起惊恐的抽气声。农业机器人突然集体发出尖锐的警报，它们的机械臂开始不受控制地挥舞，仿佛被某种邪恶力量操控。蕾娜立刻举起激光枪，瞄准最近的机器人头部核心："执政官，它们的程序被篡改了！"
沈墨迅速掏出通讯器："所有特工注意，组成防御阵型！艾琳，立刻切断农业区的主电源！"他话音未落，最近的机器人已经挥出机械臂，锋利的关节擦着他的耳畔划过，在墙壁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战斗瞬间爆发。激光束在金属墙壁上迸溅出火花，机器人的残骸碎片漫天飞舞。沈墨躲在光合主控机后，看着小星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她的机械手臂化作盾牌，为受伤的平民抵挡攻击。当一个失控的机器人举起巨型铡刀劈向婴儿时，小星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银色长发被刀刃削断，在空中飘散如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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