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建国被女儿气的躺在炕上喘着粗气,额头搭着湿毛巾,闭着眼睛谁也不搭理,小孙女们也不像以往那样在院子里胡跑嬉闹,让妈妈哄到自己窑里。
今天他的老脸算是在乡亲们面前丢的一点儿不剩。从上午到现在全家人除了娃娃们,谁也没有心情吃一口饭,一碗盛好的玉米糊糊早就凉了,还有炒的辣椒鸡蛋一口没有动,安静的放在桌子上。
马婶儿安顿住老伴后,又偷偷安排儿子们去找女儿,马晓春去县城高中找刘巧玲,马晓夏去高家村巧玲家找人,马晓秋去田野、河道去找,马晓冬去临谷姨妈家去找。
到了晚上四兄弟都回到家,马婶儿出去问他们,都没有找见马玉芳的人影,马婶儿一下子就慌了。马晓夏说了郭秀英大闹高家村,被高德顺给呛回去的事情。
提到高家村,一下提醒了马婶儿,现在马家的麻烦都是因为高加林而起,就问马晓夏,“有没有去问问高加林?”
“妈,一忙我就忘了。”
“这么晚了,这个傻闺女到底儿去哪儿了。”马婶儿害怕女儿一冲动,找了高加林再做下什么丢人的事儿,想到这儿马婶儿哭了起来,听到哭声,马建国一屁股就坐起来就吼道,“哭什么哭,这种娃娃丢了还让人省心!”
就在马家人满世界找马玉芳的时候,她此刻正和高加林的母亲在后面推着架子车走在河堤上。她现在如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马玉芳跑出家门后,发疯一样跑到了川道里,她不能理解自己的父母和家人,为什么不顾死活要自己嫁给王宝玉,郭秀英在辱骂自己,家人居然无动于衷。
父亲绝情的态度让她十分失望,跟小时候把自己抱在膝盖上疼爱的那个人简直判若两人。她坐在大马河的堤岸上,看着流动的河水真想一头扎进去,可是真扎了进去,她的所有努力就白费了,她越想越悲伤,禁不住嚎啕大哭,等哭痛快了,又专门往偏僻的地方走。
她不知道要走向哪里,因为郭秀英临出门说要去高家村找高加林算账,此时此刻的高家估计也是一团乱麻,尽管她很想去找高加林,也不想在那种场合和王家人遭遇。
她最后走到高家村这段的川道里,等到天色已晚,有人拉了一大车猪草上坡,她主动上前帮忙推车。
前面拉车的正是高玉德老汉,后面推车的是高加林母亲,他们看到郭秀英“撤退”后,天光还早,于是又来到川道割草。农民就是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劳动始终放到第一位。
高加林母亲惊奇的问道:“闺女,谢谢你,你是哪村的,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家里人不操心吗?”
“大娘,我是马店的,和家人生气跑出来了。”
高加林母亲想到下午郭秀英过来闹事儿,就试探的问道:“你是马玉芳吧?”
“大娘,你知道我?”
“闺女,我是加林的娘啊!”真的是马玉芳,高加林母亲紧紧握住她的手,哭着说道:“可怜的闺女,你为了加林是连家都不要了。”
马玉芳也哭了,“大娘,我就是喜欢加林,天王老子也挡不住。”
拉车的高玉德听到两人说话,长叹了一口气,回过头说,“天不早,娃儿估计早就饿了,回去说吧!”
高加林和德顺老汉已经挖了两孔窑,一个是用来放草料,一边是把收来的苜蓿堆码整齐,一边是放吃不完的猪草;一个是刮风下雨可以临时住人,里面支了两张床板。
他看到母亲旁边的马玉芳,心里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怎么来了?”对于上午马家发生的一切高加林一无所知,郭秀英下午控诉他的“罪行”时也只字未提。
卸完猪草,他们坐下来吃晚饭,晚饭是高加林做的,飘着小磨油香味的葱花面条,还有金黄的玉米饼。高加林母亲说道:“玉芳,饭食可能不合你口味儿,就将就着吃点儿,家里还有点心,一会儿让加林给你拿。”
马玉芳从来不挑食,尤其是饿了大半天,吃着面条连汤都没有剩下。
等吃过饭,德顺老汉笑眯眯的看着她:“闺女,家里人找不到你,估计都着急了吧,让加林给你送回去?”
德顺爷对高加林最亲,这都是马玉芳知道的,她对德顺爷说了爸爸赶自己出门的话,德顺老汉笑笑:“闺女,那都是气话,你爸爸是不会不认你的,哪有老子不要娃娃的。”
马玉芳态度很坚决,任是大家劝说都不起作用。德顺爷说:“本来嘛,这事儿闹得十里八村都知道了,你也不愿回去,那总得有人给你家送个信儿,不能让老人担心。”
送信儿的人选高加林肯定不合适,只要过去一定会吵架,高加林骑着车子去高明楼家,把情况说明,高明楼说:“马建国那老小子,脾气我了解,现在气头上马玉芳不能回去,这样,我让巧英把他领到我家,你小光哥在县城盖房,让巧英和她住,你和三星去马家报信儿,你不用进门,让三星去说就行。你们这些娃子,真是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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