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增粮害怕关系闹僵,立即拉着许美琴去骑车子,在去高家村的路上一直埋怨许美琴,马建国是不能得罪的,他要是一急,封锁了咱的麦麸,生意可咋做。
“我才不怕他马老虎呢,以为自己就是马店的土皇帝,你看那样子,想吃了人,我就是要治治他,他不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有那马玉芳,明明和别人订了亲还是三心二意,真不知道丢人。”
“哎,那马玉芳也是可怜人,你这嘴呀,再说下去你们就要打在一起了。他爸妈也快把她逼疯了,你看她廋的,脸都塌了。”
到了高家村,许美琴好像什么事没有发生一样,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笑容,两个酒窝像斟满了幸福的美酒。高玉德十分看中许美琴,叔长叔短的叫着,高玉德腿脚不方便,她就生起灶火烧水。母亲先从养猪场回来招待客人,她知道许增粮今天来要准话的,即使高加林不同意,也得让他高高兴兴回去。她让儿子去叫高明楼,难得许增粮赶巧过来,这个时候谈三星的事情正是时机。高明楼背着手从家里出来,高加林又骑着车子去公社集上买吃食。
看了马玉芳的信,他知道了这个女子依然坚持要和自己一起生活,咱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片痴情,许美琴和高三星撮合成一对儿才是最好的结果。
高明楼和许增粮已经是第二次见面,说起北山的熟人亲戚都认识,通过观察许美琴,高明楼十分满意,这女子手脚麻利,两只水灵灵的大眼,一看就是精明人。
几个人拉着话儿,高加林提着东西进屋,看着许增粮,热情的叫道:“干爹,你们过来了。”
许增粮一听这称呼,心里猛一凉,这小子没有看上我闺女,随即又恢复如常。
高加林母亲接上话说,“加林,一会儿给你干爹磕头敬酒。”
高玉德还想再劝劝儿子,看到母子俩一唱一和,就不再多言。
等到做好饭上了桌,高明楼一定要让许增粮喝酒,许增粮推辞说:“下午还有一大车麦麸要拉,喝了酒担心开到沟里。”
“这个不要紧,三星今天礼拜天在家,他开拖拉机是好手,不是我吹,十里八村都是数得着的,今天咱老哥三,放开量喝。”高明楼想趁着喝酒喝到一定程度,向许增粮提亲。
许美琴也在一旁说:“爸爸,你喝吧,我也能开,喝多了我拉着你。”
在开始喝酒之前,高加林跪下给许增粮磕了三个响头,又敬上三杯酒,算是成了干亲戚。
经不住大家劝,许增粮正在为高加林没有看上自己女子烦恼,虽然没有成为女婿,自己又得了一个干儿子,就和高明楼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陕北人喝起酒来就像唱信天游,由于这里四季分明,到了冬天,风刮的穿心刺骨,喝酒就是最好的抗寒工具。高明楼酒兴一上来,开始唱起了酒曲,“单品(呐)定宰,双耳又挂铃,鹿鹤定同春。三星(你)共照,四更到五更。”
许增粮接着唱道:“七巧(你)八马,底洞有九门,冷酒一口吞。十全(你)幅幅,划拳赌输赢,喝你两眼红。”
他们一年四季喝酒喝出了自己独特的韵味,正月里过大年,走亲戚串门子,无酒不欢;夏天一早出山,累了一上午,为了解乏也喝上两杯;秋天在收庄稼的野地里,为了尽早把庄稼收到晒场,喝上几口,力气就有续上了,便于下午干活;冬天天寒地冻,弄些手抓羊肉,喝些黄酒开心。
高明楼和许增粮越喝越起劲,开始划拳猜枚。高明楼今天拿出当家人的气势,要把许增粮喝开心到开胃。
许增粮是贵客,看到高家村的支书和当初送高玉德回来喝的那场酒气氛全然不一样,越喝两人越对脾气。
“八匹马呀两眼红!”
“五魁首呀两眼红!”
“三星照呀两眼红!”
喝酒的都是小一钱的小酒盅,没有多久一瓶“西凤”喝得底朝天,看到两人意犹未尽,高玉德又进里屋拿出一瓶。
“明楼大哥,我是喝好了,你说还喝不喝?”
“许兄弟,你是贵客,你说喝咱就喝,舍命陪君子。”
高加林看两位老人都喝的差不多了,“干爹,明楼叔,来日方长,回来咱继续喝。”
许美琴也说道:“明楼伯,改天找个不忙的时候,你去我家,我爸也存了很多好酒,你们继续喝。”
“许老弟,我真羡慕你呀,有这么俊的女子,我要是有你这么俊的女子,我晚上睡觉能笑醒。”高明楼开始把话题引向许美琴。“不瞒老哥说,我这女子就像个假小子,你没看见,有时候把我气的想撞墙。”
高加林母亲看到快接近主题了,就说道:“美琴,跟婶儿去外头透透气,让他们老爷儿们拉拉话,屋里酒气让我没喝酒都快醉了。”
等许美琴走出屋门,高明楼说道:“这酒咱哥俩还没有喝够,让玉德当家,看你还能喝多少,让他再倒一些。”
高玉德知道高明楼的酒量,再喝个三两没有一点儿问题,因为许增粮要赶路,就又倒了半斤。“你们放开喝,许老弟要是喝高,下午就在家睡,让三星和美琴把麦麸拉走,晚上加林送送他干爹,也让他尽尽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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