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是真的难过了。
眼泪一直在打转,似是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是妈妈不要念念了吗?”
她想了很多。
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
楚淮远蹲下身,温柔地搂过念念。
他轻轻拍了拍念念的后背,帮她顺气:“你是你妈妈拼尽全部、哪怕搭上性命都要守护的小公主,若非迫不得已,相信你妈妈不会撇下你。”
“念念还是安心等你妈妈回来,别胡思乱想。”
妹妹云暖为人洒脱,不莽撞。
她做事自有分寸。
念念抬起两条小肉胳膊,对舅舅比了个圆圈:“可是念念的悲伤,很大很大……有这么大!”
没忍住。
情绪失控。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乖念念,你怎么跟个小兔子似的,眼眶红红的,怪惹人怜、惹人爱的。”老爷子逗她。
想让她心情好起来。
念念鼓了鼓红扑扑的腮帮子:“我流的不是泪,是委屈。”
楚淮远:“……”
犟。
真是犟。
念念就是犟种……
明明哭得可怜巴巴的,却还不愿意点头承认。
老爷子没戳破她:“……我说不过你。”
念念心神定了定,描述自己看到的场景:“床头柜的抽屉打开了,里面空无一物。当摆设用的水晶球摔坏了,留下一地碎玻璃没有处理。”
“艳!好鲜艳!”
“很显眼的一种颜色。”
她眼尖。
没有错过一点细节。
老爷子细细思索,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有完全明白:“鲜艳的颜色,是红色?”
念念:“嗯,可突兀啦!还有,念念很担心。”
楚淮远:“念念不用大惊小怪。”
妹妹的房间以白色为主,设计简单大方,不失优雅,透露出低调的奢华。
其中,也掺杂着其他的色彩。
譬如朱红、靛蓝、竹青。
老爷子捏了捏念念精致小巧的小鼻子,宠溺道:“别皱眉啦,你妈妈只是不在房间,不一定就是出事。”
念念低头,扣了扣手指甲。
这指甲真好扣。
她要再扣一下。
“是血,是血啊……”
“那一抹鲜艳,并非家具、装饰品。”
“念念看了,觉得那有可能是妈妈身上流出来的……”
要不然,她不会担心到想哭。
毕竟,她不是没有过妈妈突然离开的经历。
尽管不是次次能够做到泰然自若,但她会克制住澎湃的心绪。
不让自己出丑。
“怎、怎么会这样?”老爷子身子往后倾斜,他胸口重重一跳,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若非楚淮远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他怕是会瘫倒在地。
楚淮远冷峻的面容,再不复之前的淡定从容,而是一点点皲裂。
裂缝明显。
泄出几分紧张和慌乱。
“云暖流血了?她是伤到哪里了吗?那她怎么不跟我们说?”
是因为要报喜不报忧吗?
但他的承受能力没有那么弱……
而念念,在他们没有缓过来之际,又丢出一个深水炸弹。
炸的他们双耳作响,两眼晕眩。
“瓷碗也不见了。”
瓷碗是她放在梳妆台上的。
她记得。
可刚刚一看,不在了。
念念闷声闷气,软糯糯的小奶音一改往昔,没了活泼、轻快的腔调。
老爷子冲进女儿的房间。
楚淮远紧随其后。
果然,念念所言不假。
“瓷碗是连接天启国的媒介,一旦不见,对国家和人民来说,都是一大损失!
那些史书的记录,难以求证真伪;手帕、青铜器、金银珠宝等文化遗产,也大大减少;我们无法再提供援助,救他们或是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
“更重要的,是老赵、以及念念的爸爸,都还在天启国。”
没了瓷碗,老赵能回来吗?
种种顾虑让老爷子感到困扰。
楚淮远却眸光一闪,蓦然惊醒一般:“或许,云暖她……也去了天启国,去找念念的爸爸……而瓷碗不在,就是最好的佐证。”
夜幕降临,黑沉沉的。
他抬眸望了过去。
那丝丝缕缕的浓墨重彩,深邃而无尽,沉甸甸的,无端地压在他的心头。
令他几乎窒息。
老爷子眼眸下垂,艰难的字眼从喉咙里挤出:“希望是吧……”
也最好是。
总之,女儿不要遇到了危险才好。
雪花飘飘。
营帐里。
楚云暖渐渐冷静下来,她从床上下来,捡起脏了的瓷碗。
看见一旁有干净的手帕,她略一迟疑,却没了下一步动作。
这不是她的地盘。
既然并非她的东西,那她还是不要乱碰乱动比较好。
楚云暖没想过走出营帐。
她只穿了一件浴巾,不好出门。
借着蜡烛摇曳的烛火,角落里妥帖放好的画像映入视线。
熟悉的镶金边设计。
装饰品是橘黄色风铃。
泛黄、略有褶皱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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